第八章你没有必要知道
蒋雪菡一步步的走向叶一刀,她突然感到了厌倦,感到了疲惫,她很疲惫,她更委屈。蒋雪菡是大唐四大家中的蒋家的小姐,她出身高贵,她长得很美,是无数女孩子艳羡的对象,是无数男人梦中的尤物。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又有如此颠倒众生的容貌,她应该是命运的宠儿,谁舍得让她受委屈,就连大唐皇帝陛下都对她十分溺爱,然而她有委屈,她真的很委屈。
她突然想杀了叶一刀,然后杀死自己,这样便再没有人可以压迫她,利用她,胁迫她。
叶一刀看着眼前的美女缓慢的逼近,他眼中心中只有恐惧,再也没有美了,她觉得这个美女就是个恶魔,美丽的恶魔。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终于“砰”的一声从中而断,叶一刀颓然做倒在地如一摊烂泥。
蒋雪菡此时已经走到叶一刀身旁,仔细的抽出了一柄绣剑。单薄的剑身散发着寒光,映着两个脸色苍白的人,这柄绣剑是她的贴身佩剑,从七岁那年开辟出心识之海后她一直在涵养这柄剑,这是她的本命剑。
她抽剑的动作很慢,因为她很认真,这是她最后一次杀别人。
叶一刀很害怕,他很怕死,因为现在没有比让他死更可怕的事情了,除非有人拿着剑去杀死他的师傅,那样他或许能生出不怕死的勇气,但现在他师傅正在青楼里快活,没有什么比让他去死更可怕的事情了,所以他很害怕。
剑抽的再慢也有抽完的时刻,蒋雪菡终于抽出了剑,眼神中有些迷惘,又有些疲倦,最后恢复了清明。然后她笑了,红唇边一点笑意,带着纯净,带着娴静,莞尔一笑,荡人心魄倾国倾城。
她笑的很美,可惜无人欣赏,此刻叶一刀哪有心思欣赏,他正在想自己,想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想到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师傅等不到自己给他养老送终了。
一道寒光划出优美的弧度指向叶一刀的咽喉,下一刻叶一刀也许就没有了呼吸。叶一刀看到了那道单薄的剑光,知道自己马上要迎接死神之吻,那冰冷的吻将会在他咽喉上留下一抹红。一股热流涌上了他的心头,人在面对死亡前往往害怕,但在死亡到来那一刻往往也会生出无穷勇气,那是欲望,求生的欲望。
此时此刻求生的欲望便支配了叶一刀的所有,它战胜了恐惧,战胜了不甘,战胜了所有情绪,它调集了叶一刀所有的力量通过叶一刀的肺,气管,喉头,双唇发出了力竭声嘶的呐喊“不”叶一刀眼神骤然亮若星辰,璀璨耀眼,这不是回光返照,因为那一抹剑光还未落在他的脖子上。
说出那个字叶一刀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便昏了过去,那一抹剑光最终停在叶一刀身前,没有落下。“当啷”那柄绣剑落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蒋雪菡瘫倒在地上,泪水滑过雪白的脸颊,滴落在胸前单薄的衣襟上,她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只不过是个女孩,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孩。
当叶一刀在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绣床之上,红色的锦被红色的帷幔,他背部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了。他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已经清醒的他没有立即起身,他感到了温暖是被子的温度,毕竟已经入秋天气已经有些寒意。他心里也很温暖,因为房间因为这是少女的闺房,他从小跟着师傅长大,师傅虽然待他很好,但师傅毕竟是个男人。他缺少关爱,缺少异性的关爱。
叶一刀通过红色的帷幔看到一个少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安静的绣着花。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娴静的少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但对于叶一刀而言却是那么的短暂,美好的时光过的纵是那么的迅速,叶一刀很恨,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为什么要叫,他饿了。
蒋雪菡听到声音,知道叶一刀已经醒了,便放下手中的针线,把叶一刀扶做在床头,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只剩下叶一刀一个人,这时候他才从温暖的情绪中走出,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要杀自己的少女,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反而替他处理伤口照顾自己。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侍女端着饭菜和一盆热气腾腾的汤。
叶一刀吃完饭也不见那个要杀自己的少女回来,他想去找她,他又有些害怕,他害怕少女改变了注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难免无聊,他决定去找她,哪怕她还要杀死自己。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现在可以逃跑远离死亡,但却总是莫名奇妙的不愿意离开。
叶一刀决定去找到她,把所有东西还给她,就算是她拿到东西后杀死自己。叶一刀不是一个守财奴,宁愿抱着金箔珠玉去死,他不是贪财之人。他知道自己肯定拿了她重要的东西,如果他交出了才会真正的去死,如果他不交反而有机会活下来。他决定把东西还给她,因为他看到了她安静的绣花模样是那么的美,人总愿意为美付出些代价,当然也因为他觉得她不会真杀了他。这种事情很幼稚,但年轻人不都是幼稚的么。
叶一刀推开门,日薄西山的阳光照在脸上,他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庭院很大,叶一刀随便逛着,他碰到很多人,他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问路。还有就是那些个下人总是躲避他的目光,躲避他这个人,有些人还刻意装作没有看到他,等离的远一些又指着他窃窃私语。
在一处湖边叶一刀看到了她,她此刻正坐在湖边一个人看着湖水发呆。
“这是你的东西,你的血脉环已经没了,不过里面的东西我没有动过”
“你把东西还给我,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少女没有回头看着湖面说道。
叶一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看着叶一刀说“我要杀了你,你怕不怕”然后就笑了。
叶一刀看着一个明媚的笑脸笑着说杀了他,还问他怕不怕,也许少女笑的很好看,他不自觉的跟着也笑了。
“我叫蒋雪菡”
“我叫叶一刀”
“我问你了么”蒋雪菡突然绷着脸说道。
叶一刀一脸的尴尬,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孩子怎么就翻脸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你走吧,出了这个地方,你要走快些,你要走慢了会死的”蒋雪菡冷冷的说道。
叶一刀自然听懂了这句话,但他却没有立即走,他不明白,他有疑问。
“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哦”
“你不走我走了”说完这句话蒋雪菡转身就走了连看叶一刀一眼都没有。
叶一刀没有走,还站在那里,如意囊还在自己手里,血脉环在如意囊里,而她就这样走了。
蒋雪菡穿过假山知道叶一刀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小声自言自语道“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拿到那两颗药又有什么用呢,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