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慢慢地抬起双臂捂住双耳,意思很明显,不想再听小桂的教育,洛空却在这时扯开她的一只手臂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是正确的?”
苏苏瞪着洛空沉默了下说道,“鸟哥哥领的呀。不是正确的,他怎么会带着我们走。”
“别转移话题,我是问你,石灯出现异常后你怎么还敢肯定这条路是正确的?”
洛空的话无疑也问出了我的困惑,我们四个或坐或站在洞口处,都在静默中等待着苏苏的回答。
“因为已经有异常了,而我们也走在这条石阶上面。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们再寻思、琢磨什么,想想那些“咔擦咔擦”的声音,很明显是什么机关被启动了,所以那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甭管前面有什么,先离开那里再说。就这样!”
苏苏的回答哽到我们说不出什么,我却肯定她隐藏了很多信息,因为那时她催促我行动的眼神以及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惶恐中的人所拥有的。
苏苏对这个地方的信息量很显然比我们都清晰明确,对这里相当了解的她怎么会在古楼中迷路,那种迷路是装不出来的,是很纯粹的。
脑子很乱,一时半会我想也没有什么答案供我琢磨,而继续逼问苏苏的话,结果肯定满耳朵都是她的忽悠。
不再理会其他人,我站起身向着脚底洞外边看去,这一瞅原本从心里褪去的凉再次覆了上来。
坍塌的石阶下面,是一根根尖锐的石笋......
头灯照射下,默默看着此刻眼中那些似乎长着獠牙的石笋,我就听到身边的洛空淡淡说出一句“走了”,便只管转身沿着这条石洞向前行进。
没有人说话,想来都是在看到石笋后心里按捺着什么。是恐惧吧?当真正能夺走身边任何一个伙伴的恐惧近在眼前,谁都不会再像先前那样轻松、自在。
这见鬼的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乱七八糟的机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秉承听风者的祖训与责任感,我继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我们行走的这条山洞,正好供我们排队穿行,没有再多余的空间。
气流在这里是微弱的,却不是死寂的,偶尔我能感觉到一丝风的动向,但它很快就消失了,让我有点抓不住它的头绪。
其实,此刻就算能捕捉到它们的动向又能怎样,我们的退路已经没了。
山洞越走越宽敞,随着我们前行的距离,它虽然没有达到能容纳两人并行的宽度,但是比起先时通行的宽窄度已经仁慈的多了。
很快,我的耳朵听到了滴答的声音还有一股回荡在洞道内的低闷回声。
停住脚步,我闭上眼睛仔细辨识着声音的出处,脑袋里也很快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是地下河流形成的小瀑布。
水流不会很大,但落差还是有的。
扭头看向洛空他们,我轻声说道:“前面似乎有瀑布。”
洛空点了下头,向着我们四周已经愈发湿润的石壁瞅了几眼,而后摘下手套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石壁,在鼻子前轻嗅后给了我一个继续前行的眼神。
手拿着刀,我一边走一边戒备着。
空气、水这两种物质,在我们日常生活中被视作无色无味而存在,但同时它们也是最容易被污染被诱发出其他怪味的物质。
比如生锈铁管流出的水,浸泡过各种肉类的水,都会发出它们特有的气味,而沾染了香水的空气,以及各种动物及人类大小便过的地方,空气都会因被污浊而散发出相应的气味,或香、或臭、或臊,而现在我鼻子里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么的复杂与怪异。
它介于香、臭、臊之间,我从未闻到过如此怪异的味道,所以我的脑海里给不出我任何答案。让我更觉诧异的是,这种怪异的味道在空气这种介质里,原本该是浓重的,它却时有时无,断断续续,随着前行我有的时候能清晰的闻到些,有的时候却根本嗅不出那味道的存在。
冲着洛空、寂邈、小桂递过去一个警示的眼神后,我对苏苏直言不讳地说道:“小心些,这里不对劲,我总觉得有股怪味。”
水声渐大,我们终于看到了这个存在于地下的小瀑布。看着四周极不协调的石块、石层,以及散落一地的碎石,想来这里以前有很充沛的地下河流,受到地震等因素影响,这里的地表出现了参差不齐的断层,才形成了这地底下能见到的小瀑布。
水流依然充沛,所以才会像一道天然屏障一样阻挡住怪味的扩散。
瀑布后面有东西。
对,当双脚在这里站定,我已肯定我从未闻过的味道是自小瀑布后面散发出来的,并且由于它的味道极为奇特,虽说不上熏人却有些冲鼻,就连洛空他们都闻到了。
苏苏脸抽动不停,那模样就像是进入了什么毒气战场,眼见我冷眼瞪着她,她才抹平了那张极度扭曲的脸。
停住脚步,我们将包放在地上取出包中的防毒面罩,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我手中的面罩交给苏苏,再临时制作个简易面巾之类的东西,就见苏苏也在她的包里飞快翻弄,很快拎出一个3M6700型防毒面具。
我勒了个去!这妮子的装备没见比我们少多少。
“邈,你的骨刀我用下。”
寂邈从兜里掏出骨刀递给我,我取出绳子,将它跟骨刀拴系妥当。
盯着瀑布,我飞快打出骨刀,借以试探它的后面到底有什么存在,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骨刀飞进瀑布,很明显地失去了前行的速度,我的手指感受到它下坠的力道忙将它扯出瀑布。
是空的,瀑布后面是空的,否则骨刀敲击在瀑布后的石壁上一定会传来明显的后挫震动,眼睛看向骨刀的刀身,银线一如我片刻前拿在手中的颜色,水没有毒。
再次丢出骨刀,这一次我要确定瀑布后的空洞有多大。
一次次地试探,很快,我就从骨刀给我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瀑布后的空洞并不大。
戴上面罩,我向着已经确定位置的空洞边缘打去,试探着骨刀能不能打中什么或是卡在哪个位置上,好让我能借着绳索窜到瀑布后面。
几次试探后,骨刀终于不再被我拽回,看着手中已经绷直的绳索,我知道它已经卡在某个位置上了。
轻呼出一口气,我由瀑布旁的岩石上起跳借着绳索的拉力向着瀑布中窜去。
水,有那么一瞬间让我的眼睛、耳朵失去识辨力,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心知这是自己在穿过瀑布,我的身体在感知到沁心的冰凉感后,立刻用双脚寻找可以踩落的地方。
很轻松,几乎是穿过瀑布双脚就能稳稳地踩落,我看了眼卡在石岩错层中的骨刀,借着头灯的亮光打量起瀑布后的黑洞。
细细的一番打量后,我立刻明白,这里就是我们走过的石洞的终点,石洞原本是直接连通到这个洞里的,由于地底的某些改变导致石层交错形成了地底小瀑布,才遮挡住了原本可以直接通进这里的洞口。
仔细审视我处身的洞口,那些参差的石层痕迹及碎石的位置,我在脑海里勾画着它们从前的模样,那就是碎石没掉落之前,洞口一定远比现在要大的多。
“小袅!”瀑布外面隐隐响起洛空的声音,很急切。
“在!”我抬起面罩简单地应了声,这一抬那冲鼻的味道就窜进了鼻子里,比刚才更明显。
靠!飞快地放下面罩我心里惊疑不定,背靠着洞口的石壁感受着身体是否有什么异样。
目前似乎没有,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大意,毒气的毒性并非一时半会能显示出来的......不能让大家一起冒这个险,或许我选择的路的确是错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怪异的味道窜动了。
谁闻到这么怪的味道还会选择继续前行,在瀑布没有形成前这里只怕是为那些选错路的人安排好的陷阱。
犹豫了下,我取下骨刀,找了个可供拴系的地方将绳子一端绑上,手握绳子另一端窜出瀑布向着片刻前起跳的地方跳去。
平稳的着地,我片刻前离开的地方是空的,所以我还能这么安然地站稳没撞到任何人。稳住身子眼睛向着洛空瞅去,就见他正怒气冲冲地抓着苏苏的胳膊。
“现在明白了?”
随着洛空一句凶巴巴的话说出,苏苏的手臂也停止了挣扎。
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想要霸占我离开前的这块空地,而洛空显然没让她得逞。
取下面罩,我将骨刀递给走到我身边的寂邈,盘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
“怎么样?”寂邈问道。
“里面味道比这里更浓些,我从没闻过这种味道,没办法确定。”扭头看向瀑布我接着说道:“瀑布没有形成前,石阶通过来的道路直通瀑布后面的石洞,我怀疑是陷阱。”
“不是,绝对不是!”我这边话刚说完,苏苏就抢着说道,“如果是陷阱,你就不会这么稳妥地回到这儿了。”
“不是陷阱的话哪来的这种怪味?你喜欢闻这种味道?”我盯着苏苏问。
就见苏苏诡异地一笑说道:“所以,这味道让你觉得这里是陷阱?而其他没有味道的方向让你觉得可能正确?你有没有发觉,有的时候越是人们恶心厌恶的事情背后越存在着有价值的东西,而越平静的事情背后却也可能隐埋着灾难甚至死亡的引线,我们的知觉虽然能帮助我们处理一些事情,却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