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走,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冲着其他人瞅去,就见排骨爷若无其事地抽着他的烟,洛空背对着我们仿佛没听见寂邈对我说的话语,只有小桂和柱子向着我们瞅来一眼,小桂眼里是漠然如冰的目光,柱子的眼里却满含着诧异。
跟寂邈走出帐篷,在山林里一阵穿梭,尽量离我们的帐篷和金秃子的帐篷都远了些,寂邈才停下脚步。
“袅,耳朵听下,”寂邈指指耳朵悄声说道:“有人么?”
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去辨识那些虫鸣、鸟叫,待到再睁眼时,我看着寂邈轻轻摇了下头。
“袅,你听我给你讲,你的耳朵如果能听到这里的任何声音,那么地底下的声音和异动也应该逃不出你的耳朵。”
诧异地看着寂邈,就见寂邈伸出手压住我的头说道:“将耳朵贴近地面,摒弃一切干扰,你会发现地底的土也在时刻活动着,而那些隐藏在土里的秘密,都在等着一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你!”
听着寂邈的话,尽管心里还有些疑惑,我还是深吸一口气,将耳朵贴上地面如往常一样屏住呼吸开始细听。
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身处的山林,我记得只有姥爷一再重复的话,将自己变成气息,与你身边每一缕气息融合,跟随它的方向,找到它的流动,此时此刻,我尽量让自己与身下的土地融为一体,去感受泥土的气息,泥土的温度,从泥土中发出的每一次律动。
能听到什么呢?
真的有,很清晰,杂草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那是草丛里的小动物在忙碌在爬动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一些低微的奇妙的声音。
等等......还有。
土,似乎在动,虽然是很轻微的动,但是那种蠕动的确能感到。
是蚯蚓么?
睁开眼,我吸了口气,看着寂邈没有吭声,寂邈却是冲我一笑低语道:“很好玩吧?”
“你也会?”我问他。
“小时候经常玩。”拉起我,手指远处金秃子帐篷的方向,寂邈说道:“那些人里有个会看地形的家伙,只有这样的家伙才能带着同伙找到正确的墓穴位置。还记得玉头俑吗?苏苏就有这个本事,只要她认真的看,就知道哪里的地下面极有可能埋有什么样的东西或者是没有。咱们是循着温陵的踪迹一步步找到古楼的,而苏苏则是一开始就找到了古楼的位置。”
瞅着金秃子帐篷的方向,我心里真是感慨万千,那些家伙里竟然也有这样的高手,想想速度几乎跟我差不多的小圆,还有那个浑身散发着怪异气息总是陪在小圆身边的男人,他们要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值得找出拥有这么多高手段的人物。
“看天,”收回手指指指天,寂邈继续问我:“袅,明天什么天?”
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我说道:“这里的水分湿度比起我们下午到的时候要大,云层也似乎在慢慢地堆叠,明天应该会下雨。”
“正确!”寂邈轻轻一笑道:“所以我估计他们里头还有个会观土的家伙,才会将盗墓的时间定在这时候,就是为了方便那个家伙看水观地。”
“啊?”看着寂邈,我以为我幻听了,一个看地形的家伙还不够,竟还有个观土的?
“看地观土是行家口中的大白话,说正经些应该是勘地观土,你是跟着风走的人,观土则是跟着雨水走的人,他们自幼就跟雨水结缘,雨往哪里淌,怎么个流向,渗入土里的动向及反应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墓室毕竟是中空的,与其他实土填埋的地方不一样,再加上墓室最外层的封土土质、高度与它周围的土质不一样,所以雨水渗进去后,与流淌进其他土里的情况肯定也是不一样的。等到差不多能判断出个大概时,他们一般会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插进土里,一试就能试探出来。”
寂邈的话说到这里一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传进我的耳朵,冲着寂邈做了噤声的手势,我们两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小桂的身影。
走到我们身边,小桂很是警觉地打量了下四周,看着我们两个问道:“你们俩在这地方鬼鬼祟祟的干嘛?”
“去!”我轻声骂道,“谁鬼鬼祟祟了,寂邈在跟我说正经事!”
“正经事?不就是苏苏那丫头的事么,用得着搞得这么隐蔽,我也能跟你说!锦上添花地说,保管说起来比这家伙说的还富有传奇色彩!”
“苏苏?”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挺直了腰身看着寂邈和小桂问道:“苏苏怎么了?”
说实话,心里对苏苏一直有种愧疚的感觉,原本将她留在排骨爷那里我就有点不放心,现在猛地一听小桂这么说,明摆着这几个人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关于苏苏的事。
那小妮子怎么了?
寂邈瞪了小桂一眼,头扭向一边不吭声,显然印证着什么,他们之间有些事情的确在瞒着我,并不想我知道。
小桂诡异地看了眼寂邈后,纳闷地看着我道:“你俩刚才说的不是这事?”
“寂邈在跟我讲金秃子手下的人里有两个特别的家伙,苏苏怎么了?”
“擦!我怎么这么嘴笨!”小桂狠狠抽了自己一记嘴巴子看着我说道:“哎呀,我是出来尿尿的,尿急尿急,我先找地方解决去了!”
“你大爷!刚你不说,现在一问你就溜!”瞅着小桂的背影我一阵臭骂,只是这家伙溜走的速度比他来时快多了,我只能调转眼神看向寂邈,等着他给我什么答案,可这家伙只管观望着四周的树木一个字都不说。
奶奶个熊!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瞒着我些什么!”索性我也调转自己的眼神看向另一边的树木,嘴里闷闷说道,就听寂邈叹了口气说道:“小空不让跟你说,他说这事与其让你知道不如瞒着你更好些,毕竟你太好骗,那丫头又太精明。”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我确定自己不可能窝着这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进什么墓穴,只管对着寂邈一阵狂暴的吼叫,好让自己的情绪能有个发泄。
“那丫头有问题,”寂邈看着我说道,“古楼出来我就想提醒你,但你显然陷入了某种我们达不到的境界,瞅着你跟那丫头越走越近,琢磨着凭那丫头的心思你脸上心里藏些什么她都能摸个清楚,所以小空不叫跟你说,让先瞒着你。”
“她有问题?怎么可能,她知道我们四家先祖的名字,她如果不是绝脉的后人,那谁是?”
寂邈瞅着我目光冷冷的,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冷静些行吗?战袅,这是你头一次不信任你的伙伴做出的结论,就因为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使劲瞪了眼寂邈,我恶狠狠地瞅向一旁骂道:“扯淡!谁叫你总骗我!”
“就那么不愿说出心里话?”寂邈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听上去很是厌恶的腔调,“苏苏!苏苏!我要是没记错,从咱们见到苏苏开始,你是唯一一个总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的人!对你来说她很重要,别不承认,喜欢她我帮你说去?”
闷不吭声,我闭上眼慢慢平稳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你们怎么可能会懂我的心思,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有观月哥,小桂有亦杉姐,洛空有洛安哥,就算你们兄弟姐妹间性格脾气再不合,也是从小长大有个伴的,我却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小空跟我提起过,小时候他和洛安哥都是在爷爷的教导下进行着严厉训练的,你也说过,你和观月哥也差不多是这样,亦杉姐虽然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小桂很喜欢他那个姐姐,偶尔听他话里代出姐姐的名字就能听出来他对姐姐的在意,只有我从小一个在戈壁漫无人烟的环境里跑来跑去,累了渴了饿了,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我总想怪不得我们叫听风者,因为除了风,我再找不到可以闲聊的朋友。
古楼里见到苏苏,刚开始我对她是戒备的,后来听她讲绝脉的事,听她叫我哥,我忽然觉得自己多了个亲人一样,我觉得我从小就比你们缺少的某种东西终于回到了我身边,现在你明白我对苏苏为什么这么在意了?既然知道她是自己人,我当然稀罕这个妹妹!”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听风者的感官是很敏锐的,除非他们心甘情愿地被人骗!为了这个突然冒出来可以替代你空虚寂寞时的妹妹,你就心甘情愿了?我实打实地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绝脉。”
“什么?”
瞪大眼睛看着寂邈,我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苏苏怎么可能不是绝脉,如果苏苏不是绝脉的话,那先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这些天跟我们在一起进进出出的又算什么?洛空、小桂、寂邈,你们仨真大方到对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倒出自己家事的地步?
“我现在只能肯定她跟绝脉有着很密切的联系,否则早把她埋在古楼那里了,历朝历代的封喉将都知道绝脉是独自行动的,从不跟任何人搭伙,即使是封喉将。”
“如果苏苏不是绝脉的后代,怎么可能会跳古楼的石板?就是那个什么禹步?”
“所以我才说她跟绝脉有联系,却绝对不是绝脉。我还可以告诉你,她跳石板的时候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禹步只有土魃家的人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