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艾艾琴犯了花痴
被牛绳儿强吻后，艾艾琴的心已经放不进肚子里，总想往外蹦。牛绳儿飘着烟草味的嘴唇，任性的目光，桀骜的神情，加上长发拂脸时的触动，她心里有一只小鹿，往外蹦蹦蹦……
她远离人群独自坐在教室的窗前，眼睛空空地追寻着牛绳儿走过的方向，一切喧嚣对她而言都是虚无的背景。
手指头总是会泄露人的心思，只要有一个平面，不管有无泥沙或者水渍，她的手指头总是反复描画着一个字——牛、牛、牛。
牛绳儿却像什么也没发生，目无表情，依然故我。
艾艾琴每时每刻都想看见牛绳儿，寻找一切机会靠近他，编造借口与他说话，哪怕被他骂也会幸福得融化。
她趁教室里没人，拿了牛绳儿的水笔藏在手心。然后找个机会拦住他，嗲嗲地说：“笔是你的吧，我捡到的。拿去吧。”说完，双手合十闭着眼，默默送到牛绳儿面前。
牛绳儿斜一眼，只简单一句：“送你了。”只是奇怪艾艾琴今天主动跟人说话。
艾艾琴好喜欢好激动，想说好多好多话。牛绳儿没有多看一眼，冷傲地推开她。
艾艾琴追上去，放肆地邀请牛绳儿放学时一道回家。牛绳儿嘴上答应可以呀，没到放学就带着何祥翻过围墙绕道回家。艾艾琴徘徊在校门口，等到夕阳西下，才知道被耍。被耍也高兴，因为这是他。
最喜欢牛绳儿球场上的神气，喜欢他高高跃起灌篮的不可一世。篮球应声而下，人却不肯好好落下，还要把蓝框当做杠杆引起向上几下。那份潇洒，是她的绝杀。牛绳儿的外衣脱在球场边，艾艾琴装作替他看管，托在手心贴着脸，凑近鼻尖，偷偷嗅吸他的汗。
艾艾琴的课桌在牛绳儿的侧前，一堂课四十分钟，艾艾琴至少回头五十次偷看。不是以前那种衣领里的偷看，而是放肆地搜寻对视的眼神。有时借老师提问之机大胆转身，直视无虞；有时甩一下刘海撩一下发线，递过一个眼神；有时候咧着嘴巴吹鬓发，眼角的余光瞄一下。每一次偷看，她都深情款款，偶尔与牛绳儿的目光相碰，便如雷击电掣般一震。
艾艾琴用王春泥的名义约会牛绳儿，牛绳儿兴高采烈地赴约，她又说王春泥有事刚走，然后拿出一大堆好吃的请牛绳儿品尝，又拿出一只野蔷薇放在桌子上。蔷薇花彤红，牛绳儿一愣神，假装看不懂，心里却有些高兴。
艾艾琴步步紧追，期望扩大胜利的果实。
她开始给牛绳儿抄写情诗，情书折成小纸鸽，偷偷放入牛绳儿的铅笔盒。
生物课上，老师正在讲授花粉的受精过程。牛绳儿打开铅笔盒，发现了小纸鸽。拆开一看，粉红的信纸，娟秀的字，抄写着一首诗。
牛绳儿看字迹就知道是大芹菜艾艾琴写的，艾艾琴的大胆和执着让他抵挡不及。他的毕业考题原本就有泡两个漂亮妞这道，一个喜欢他的，一个他喜欢的。既然大芹菜硬要送上门，这第二道考题算是完成了一半。他扫一眼坐在前排的王春泥，心想，另一半也近在眼前。先让她嫉妒，然后让她喜欢。他一高兴，喜欢谁就捉弄谁的恶念又涌了上来。
他不管生物老师正在讲授花粉的受精过程，站起身，大声朗读着艾艾琴的情诗。
“请听，诗朗诵《心中的花儿开了》：
我是一片飞翔的种子
不知道飞向哪一片天空
被雨点击落的那一刻
才知道天上还有云，雨中还有风
风儿不大，满池飞花
柳丝下，尽是情话
我是一粒飞翔的种子
不知道落向那一片土中
我来到山边，遇见紫藤
才知道山上有青松，山下有人家
人家不大，粉墙黛瓦
长檐下，青梅竹马
我是一粒飞翔的种子
不知道何时何地停下
我喜欢发芽、开花，哪怕被摘下
心中的花儿开了
心语片片
不知是，为谁撒”
艾艾琴没想到牛绳儿竟当众朗读她的情诗，这是在向全世界公开她的情窦、她俩的关系？她幸福死了。她双手合十垫在脸侧，闭着眼，期望这种感觉不要太早溜走。
王春泥听到牛绳儿情意绵绵的表达，看到艾艾琴幸福羞赧的样子，心里点点酸楚。
同学们都傻了眼。
生物老师几次企图打断牛绳儿，但是他的声音没有牛绳儿的嗓门大。等牛绳儿读完，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读完了吧，你是种子，还开花了？什么种子，情种呀！向谁表白呢!你！”
牛绳儿瞟一眼艾艾琴，又瞅一眼王春泥，满不在乎地说：“我在向……向……向我喜欢的女生表白呀。”
同学们开始起哄。
艾艾琴悄悄拉起衣领，把嘴巴和眼睛藏了进去。她脸色绿得发青，感激加兴奋。感激牛绳儿没有说出情诗是她写的，免她尴尬；兴奋的是牛绳儿当众向她表白。他已经吻了她，只欠她一个表白。
其实，牛绳儿原本想说我是在向王春泥表白呀，让全班都知道他喜欢王春泥，像给小鸡涂上红药水一样给王春泥做个记号。但是，看到王春泥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忍心捉弄她。
生物老师在催逼：“向谁，向谁表白？”
他看着电脑屏上的花粉受精图，急智顿生：“这是一粒花粉对另一粒花粉的表白，多情的种子需要花开。”
同学们嗷的一声大叫：“好浪漫吆。”
生物老师气得无话可说。
生物课后，牛绳儿答应和艾艾琴交往，不过，牛绳儿说：“你是胆小鬼，又不爱说话，跟我混个啥！”
艾艾琴拍拍胸脯大声说：“我胆子大着呢，天不怕地不怕。”
牛绳儿警告说：“大芹菜，你要搞搞清楚，我只是泡你！我没说喜欢你，会不会后悔？”
艾艾琴幸福地摇着头：“我不会后悔，我幸福还来不及呢。”
牛绳儿爱作弄人的坏毛病又犯了，他说：“会猜谜语才配做我女友。”
“你说，我最擅长猜谜咯。”
“听好了。五个小兵，抬炮进城；披头散发，轰轰隆隆。”
艾艾琴知道谜底是什么，她害羞起来，一个劲地闭眼，皱鼻子：“丑死啦。你好坏！”初恋的幻觉让她把粗俗当成了示爱，把捉弄当做是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