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北京我来啦
第十章
两人的聊天缩短了武汉到北京的车程。
“时间过得真快啊，piapia的。”丛小面跟Alfred开玩笑说。
“what?”
“哦，我是说时间过得好快，车马上就要进北京站了。”小面竟然完全把Alfred当成同胞了，跟他开这么有中国特色的玩笑，忘了他是块美国黄油了。
下车后，两人互留联系方式后便分手了。Alfred在朝阳区租的房子。丛小面一到北京，还没有着手找房子，就提前托亲戚住在南三环的大学同学跟亲戚说一声，在亲戚家借助几天，找到房子马上搬。
小面很不情愿地边拨着同学的手机边想，还没开始创造财富呢，先欠了一屁股人情债。以后一定要给力工作，否则人情债真的要肉还了，想想都血腥。这时电话通了。
“喂，你好，是雷宇姑姑吧？我是雷宇的同学。我现在到北京了。”
“哦，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丛小面是吧？”
“哎，对。”
“你在南站还是西站啊？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您不用跑一趟了，我在北京站，您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那好，我告诉你坐哪几趟车。从北京站到我们这没有直达的车，你得转几趟，一定几好是哪几趟啊！”
“哦，好，您说吧。”边记心里边想：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就真好意思不来接我啊。怎么说我刚来，也是个客。这么晚，这么重的行李，这么复杂的路线，要是出什么事……呸呸呸，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丛小面记下后，便拎着笨重的行李挤上了公交车，中间又转地铁又转车，终于到了同学姑姑家。看到小区门口有一个中年妇女在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小面断定，这应该就是雷宇的姑姑，与时走上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请问是雷宇姑姑吗？”
“是的，你就是那个什么面？”
“丛小面。”
“哦，对对对。终于等到你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真的要全家出动去找你了。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
“转车太麻烦了，我还差点坐错车。”
“哦，到家就好，到家就好。”
小面随姑妈走进了公寓。在北京，这种高层公寓非常多，而且外表看起来都新潮气派，结果一进去，小面倒抽一口气：这哪是公寓，简直就是垃圾池，电梯口窄窄的过道里堆着一堆垃圾，楼道里散发着馊味，熏得小面差点吐出来。有些地方墙皮已经脱落。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这里的垃圾都没有人来处理啊？小区的物业呢？”
“嗨，你是不知道，这里住的人基本都是租房的外来人员或者上班族，他们流动性那么强，也交不起那么贵的物业费，所以就没人管了。”
外来人口，上班族，这不就是说的丛小面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丛小面马上闭嘴。
两人乘电梯到了姑妈家住的九楼。进去后，姑妈向家人介绍了丛小面。姑妈家里有一个两三岁的女儿，还有姑父。家里更像个仓库，摆满了姑妈一家做生意的货物，然后就是一个布满油渍的沙发，一张餐桌还有几把椅子。小面想自己要是生活在这么没有生活气息的房子里肯定崩溃了。
小面收拾停当，便很快入睡。旅途的劳顿让她把寄人篱下、孤单一人都抛到了一边。睡梦里，她仿佛听到北京对她说：欢迎入住。
第二天还不是报到时间，小面睡了个自然醒。起床后发现家里没有人了。桌上留了早餐。小面随便吃了几口便从网上搜寻从南三环到工作地点的线路，不出所料，还是要转n次公交和地铁。不行，不需得赶快就近找房子，要不每天来回就要花四五个小时。
她发现很多住宅区门口都贴了很多租房信息，虽然上次来北京找工作时已经耳闻了北京房价的勇猛，但是知道自己真正找房时才真正领会到哪是一个强悍了得啊。即使北京房价已经高得没有了人性，但依然是供不应求，求租的居然比招租的还多。她从电视上见识过人们排队抢号买房的壮观，这下不会连租房都要经受这种折磨吧？再一看价格，超过她一个月工资了，也就是说自己辛苦奔波一个月还不如那些房主在家什么都不干赚的多。这个世界真的很让人匪夷所思。更郁闷的是，小面要再过一个多月才能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现在根本没能力去租房。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与雷宇姑姑一家搞好关系，争取能多赖几天。寄人篱下就寄人篱下吧，总比露宿街头强。
第二天为了上班不迟到，小面很早就起床了。但是发现大家还在熟睡中。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洗脸刷牙。但是在这安静的凌晨五点半，越轻的声音反而显得越响亮。小面紧绷着身上每寸肌肉以求尽量不要打扰到主人，结果手机惊悚地响了。糟糕，忘记关闹钟了。于是便有妇人惊觉欠身，其夫呓语，其孩儿醒，大哭不止。小面在一片混乱中夺门而出。出来后一身轻松，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就这样，每天早上小面都要经受同样的遭遇，大气不敢出，肺活量都练出来了。
在公司里，小面他们一批新人在接受了简单的培训后就“被进入工作状态”。小面要么被安排加班，要么就要陪上司去参加各种应酬。每天都要回去很晚，又是姑姑家人熟睡的时候。小面虽说与姑姑一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与他们家人基本见不上面，就是每次吵醒他们的时候能听听他们的声音。姑姑一家虽然对小面一直很客气，但是小面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生活作息不能与他们同步的不满。小面觉得这样实在太别扭了，她宁愿每天呆在公司里，忙的脚跟不着地，起码四肢能舒展开，比在别人家缩头缩脑强多了。于是加快找房。
这天，丛小面在网上找租赁信息，突然头顶一个声音：“你也准备租房子吗？”
小面抬头一看，这人面熟。名字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我是苏园，也是人管部的同事啊。”女孩大方地说。这女孩长得白白净净，虽然脸有些小婴儿肥，但是五官很精致，很漂亮。
“哦，不好意思啊，我没记得你的名字，我是丛小面。”其实这也不怪丛小面，偌大的公司，个人忙各人的，经理介绍了，大家也是象征性地微笑一下以示“我看了你一眼。”至于有没有在听你叫什么名字，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丛小面也是整天自己干自己的活，懒得去主动跟人打招呼，她觉得工作上的同事有利益牵扯，交往起来也就难免虚情假意，还不如独来独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全。
所以苏园主动打招呼没赢得小面多少好感，反而对她很谨慎。
下班后两人便相约去房屋中介。
“中介公司的人靠谱吗？”
“放心吧，我要带你去的那家中介公司老板跟我爸认识，我们去跟他好好谈一下，让他给我们找一间好一点的房子然后低价租给我们。”
“我还正纳闷呢，你们家明明就在北京，干吗自己还要自己出来住啊？”
“哎哟，在家里他们什么都管，我干什么他们都干涉，太没自由了。我迫不及待地逃出那个金丝笼出来呼吸自由空气呢。”
“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你，能在我爸妈身边赖多久就赖多久。在家多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外面什么不要自己操心啊。”
“但是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独立的嘛。我们不能在父母身边呆一辈子啊，还是要早点去适应一个人的生活的。”
“你说的有道理，唉。”然后两个人一起唱“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有花……”
丛小面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跟苏圆混的那么熟稔。苏圆是富家女，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有钱没脑型，也不是趾高气昂型。她不会把自己显赫的家境拿到大家面前抖搂，惹得自己老被小偷强盗惦记。而且在与苏圆的对话中，小面发现她是自己所接触过的人中最善良的那种，她会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对别人的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最重要的是，她跟苏圆真的很谈的来。缘分就是这样，有些人共同生活十五年也未必能培养出这么深厚的感情，而有些人只需一分钟的时间就能认定彼此是一生知己。小面感激上苍，终于也赐给她这么多金的一闺蜜。
丛小面和苏园先后去跟房屋中介公司老板交涉了几次，最后老板终于帮他们在宣武区找到了一套房子，房子不新，但内部装修还可以，就是离小面上班的地方很远。这样即使她们两个合租也要平均每人每月一千多块。
“小面，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啊？我觉得这里还可以，上班虽说远点儿，但是不用转车了。我们早上早点起，早餐就在地铁解决，上班就绝不会迟到的。”
“嗯。”
苏园似乎看到小面回答的有点勉强，就把小面拉到一边。
“怎么，你是不是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啊？没事儿，你觉得不好咱们就再找找。”
“其实房子各方面没的说。只是，我还是觉得租金有点贵。你看一个月薪水交了房租真的就剩不下多少了。”
“哦，这点我都没考虑到。那算了，我们在让老板帮我们找间更便宜的吧。”
“等等，我是这样想的。其实我真的对房子周围的环境、地理位置都挺满意的，这个价钱其实值了，只是对我来说显得贵些。你看，咱们俩能不能租一间房啊。你看朝南的那间卧室面积挺大的，咱俩肯定住的开。而且还内带卫生间，光线也好。这样咱俩只用平分一个房间的钱。”
“哦。其实跟你一起住没什么。只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要跟其他陌生人共同享用这一间房了，这样感觉好别扭啊。”
“我也知道这样会让人没有安全感。但是为了省钱没办法了。”小面心里想“一千多块对你来说是没什么，可是我在这无依无靠，交了房租就不要吃饭了。”
苏园看着小面对这套房子确实喜欢，而且想到小面跟自己不一样，可以随时跟家里要钱，而且自己什么时候不想住了马上可以回家。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自私，都没有估计到小面的实际情况，于是马上说：“行，小面，就按你的方案。咱俩住一间。我们现在就去跟老板说。顺便让他再招室友时，只招女性。”
小面没想到苏园会这样迁就自己，她看着苏园那双一笑就会弯成月牙的眼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她习惯性的思考方式，小面总是会把别人往坏处想。就在自己默默责备苏园时，她却为自己做了那么大的让步。她对苏园满心感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终于，小面结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跟苏园过起了形影不离的“二人世界”。她们俩一起起床，一起在地铁里吃早餐说说笑笑，下班后一起去买菜然后晚上回家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做好吃的，然后一起聊天，休息。
“苏园，你有没有觉得咱俩过得生活太不正常了，一般只有小两口才过咱们这样的生活呢。”
“不正常就不正常，实在不行咱俩就一起过啊。”
“哇，你这话太吓人了，让我感觉睡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人，好怕怕。”
“呵呵。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呀。切，我可是见了雄性动物才会两眼放光的。刚才就是给你个面子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哎，到底有没有男生追你呀？”
“没有啊，你没看到我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吗？”
“是吗？咱俩彼此彼此。”
“整天跟你黏在一起，我在北京倒是不那么孤单了，但是对男生也都变的清心寡欲的了。”
“那我明天大变活人，给你变个男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