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冷夫人来探视过后,李光凛发现客居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早上睡醒,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上完早朝回来的冷银霜,在自己还迷胡着尚未清醒的时候,某王爷就已经动作万分快速的替他擦完脸、扎好头发,等他精神来了也差不多刚好吃早膳,当然冷银霜本身上朝前已经先行吃过,于是只盯着李光凛吃,再来便以瞎扯几句五四三后,冷银霜偷吻成功、李光凛气的破口大骂做为早晨约会的结尾。
午间,李光凛通常是一个人吃,吃饱后在屋内看点书,大约午时末冷语轻就会蹦蹦跳跳的来找他听故事或是听他唱歌,偶尔会一起喝茶吃点点心,未时就换冷夫人上场,偶尔会带着一对双胞胎小姐或是六公子冷霜劲,也有几次是三公子冷银羽跟着母亲一同来,不过不管带着谁,每个人看着李光凛的目光都不是非常友善,对此李光凛深觉自己的糟糕处境是被某王爷害的。
到了夜晚,用膳时间之前冷夫人便会离开客居,奇妙的是每当冷夫人一拐弯消失之后,冷银霜下一秒就会出现,李光凛观察了几天简直是屡试不爽,只能说这对母子的默契太好,连这点微妙的时间差都抓的非常精准。
不过让李光凛觉得奇怪的是,每次冷夫人来这里找他的时候,总会有几次忽然望着他出神,基于礼节他不好意思问什么,只得当作没看到似的喝着茶,然后冷夫人也会很巧妙的换个话题,不致于让气氛尴尬。
但是为什么老是要那样看着他?李光凛不明白。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啊!”突然出现在耳边的的冰冷男音,让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李光凛着实吓了一跳,身子一侧就要摔下椅子。
冷银霜眉头一皱,手臂一捞就把人拉入自己怀中搂的紧实,看李光凛一脸惊魂未定,他不悦的说:“看到我就这么可怕?”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忽然说话我当然会吓到。”被抱的很紧也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李光凛现在是整个人贴在冷银霜身上,呼吸起来有点不顺,“别抱这么紧,我喘不过气。”
听他这样说,冷银霜眉头皱的更紧,干脆直接把人抱回床上放好,手劲柔和的按摩着李光凛的背,“你最近好像很常感到呼吸不顺。”
早就习惯冷银霜的亲昵举动,李光凛闭上眼睛靠入那几乎已经成为他专属位置的胸膛,享受让镇英王爷服侍的舒适感,回答:“没什么,我身体的病痛好的差不多了,呼吸不顺也只是偶尔,大概是你们这里太冷,我以前住的地方是温暖的南方,气管一时受不了温差变化罢了。”
“第一次听到你提起你以前的事情。”冷银霜在李光凛耳边低喃:“我想知道你以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告诉我。”
睁开眼睛微微抬头往上看,那双平静无波的银色眼眸藏着些许热切,李光凛轻轻一笑,心想大概只有自己能够从冷银霜眼中观察出他的情绪,或者说,冷银霜只愿意让自己看穿他的情绪,加上被温柔对待了这么久,虽然还不是多么的喜欢,但是李光凛的确是慢慢的对冷银霜产生了好感。
该告诉他吗?会不会让冷银霜太过得意忘形?还是暂时先像以前一样?脑中转着好几种选项,最后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冷银霜,因为李光凛觉得这样很有趣,算是对冷银霜之前对自己态度恶劣的小小报复,想着想着脸上笑意不自觉的越来越贼,完全忽视旁边明摆着被忽视、脸色越来越差的冷银霜,镇英王爷也不是吃素的角色,抬起李光凛的下巴,十足霸道的侵占那勾着弧度的柔软,直到某人脸色潮红气喘吁吁为止。
无视李光凛的杀人目光,冷银霜觉得意犹未竟的舔了下嘴角,觉得要是以后被莫名忽略的话,用这样子处罚好像也不错。
看见某王爷略带情色的动作,李光凛觉得心跳的好像有些快,他连忙偏过头看着床上锦被,回应刚刚冷银霜问他的话:“我过的就是一般人的日子,不提也是因为没什么好讲的。”
而且要提就要去回想,一回想就会觉得难过,接着会心痛,最后化成点点泪水滴落,李光凛不希望自己回头看过去,因为没有什么意义,再怎么样的思念,也无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糟糕,开始想哭了…
“我想知道,就凭这一点也不说吗?”伸手扳回李光凛低垂的头,没料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一向清澄的银色眼眸蒙上薄薄水雾,只差些许便要凝成水珠,冷银霜的心口狠狠纠了一下,低头轻吻那蓄泪眼角,声音温柔的说:“不想说就别说了,怎像个女孩儿一样一说就哭呢?”
“我没哭,没事。”而且他本来就是女的没错。拉起自己的衣袖胡乱擦了擦脸,李光凛露出一贯的微笑,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还是能告诉你,只是还不到时间…也许等我完全释怀了,我会主动说出来的。”
“嗯。”冷银霜也不勉强,本来就只是随口聊聊的事情,李光凛不想说就算了,“差不多该吃饭了,我去要人准备一下。”
“慢走。”笑着挥挥手,李光凛看着冷银霜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
曾经,“她”希望“她”能够跟一个拥有厚实胸膛以及坚强背影的人在一起,毫无疑问的冷银霜完全符合这些条件,不过现在的他不是“她”,他还能这么奢望吗?更何况,最棘手的麻烦还没出现呢…
“所以说穿越什么的最讨厌了,特别是性别转换啊。”伸出手戳了戳蓬松柔软的枕头,李光凛自言自语的抱怨着,最后整个人干脆趴倒在床上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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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之中,石壁上的火把照亮着人为塑造出来的前厅,有着艳丽面容的高大男人手上提着酒瓶,姿态慵懒的斜倚着石龙椅,乌黑眼眸微微眯起,口气愉悦的说:“那么,都安排好了吗?”
“是,数日后的雪夜祭就能动手。”空无一人的前厅出现属于女孩儿的清脆嗓音,似乎是从深沉黑暗里传来的,“属下已经打点好,若只是要造成小动乱绝对不成问题。”
“嗯,很好,继续做吧,我等着看。”轻笑数声,男人拿起酒瓶喝着里头装的东西,顺着白皙肌肤流下的是刺眼腥红,他轻舔嘴角,勾起灿烂一笑,“真不愧是用冷家人的血制成的‘血酿’,口感跟香气果真浓醇,真希望能多弄点来…或者是…冷银霜的特别客人,应该也不错。”
“需要属下那时候将人掳来给宫主吗?到时冷银霜应该没有心力去顾及那个人,要下手不难。”女音问。
“你这建议真是勾起我的兴趣。”男人随手一甩,酒瓶摔落地面碎成片片,洁白地毯顿时染上鲜艳红色,“如果顾的来就做,要是没办法马上得手…反正来日方长,我可不在乎多等这一些时间,别为了这种小事误了正事。”
“是,属下告退。”
男人出声叫唤:“慢,你知道冷银霜的特别客人叫什么名字吗?”
“姓李,名字是光凛。”
“光凛…光凛吗?这还真是让人充满希望的好名字,听说这人有着一头银白如月的头发,还有跟冷银霜一样的银色眼睛,那血的味道一定非常棒。”男人陷入自己的想象中,表情迷茫,“要是到手了,冷银霜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一定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吧…真期待呢。”
隐身于黑暗之中的女子见魅影宫主已经没有话要问她,默然离开。
“真期待啊…真期待…”
宽阔的石室中只剩魅影宫主逐渐狂乱的低喃与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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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祭?那是什么?”
午后时分,难得没下雪的晴朗天气,李光凛和冷语轻坐在凉亭里品茗吃点心,本来是在说一些过去生活的趣事,跟着就转到这听起来就很好玩的名词上。
“光凛哥哥不知道啊?那轻轻跟你说喔,雪夜祭是我们这个镇上一年一度的大事喔。”冷雨轻咬着手上的桂花糕,一脸满足,“每年的十二月都会办一次,很好玩的。”
这样有讲跟没讲还不是一样?李光凛摇摇头,决定改变一下问法:“那光凛问一下小小姐,雪夜祭是为了什么举办的?还有啊,雪夜祭的内容会有些什么东西?举办时间多长呢?”
小女孩眼睛眨了眨,似乎有点无法消化李光凛一长串的问题。
“唉,我一个一个问,小小姐你慢慢回答吧。”顿了下,李光凛问:“雪夜祭主要的内容是做什么呢?”
“就是啊,我们这里有一座很有名又很大的寺庙,祭拜的是北靖国主神──冥那雪神,雪夜祭就是为了要庆祝雪神的生日而办的祭典,连续三天喔。”冷语轻笑的很开心,“那天爹爹跟娘都会带轻轻去玩,轻轻最期待祭典了。”
冥那雪神?脑中闪过一枚小罗莉的脸,李光凛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应该不是那一只吧,应该吧。
“还有还有,雪夜祭的时候冥那雪神会发礼物喔。”冷语轻越讲越开心,只差没爬到桌子上了:“雪神会指示庙里的人发礼物给十六岁以上的有缘人,如果其中两人拿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就代表有缘分,以后会在一起喔。”
“真的这么厉害?只是巧合而已吧。”听小女孩说的这么起劲,李光凛也不好意思打坏小朋友的兴致,不过对于拿到一样的东西就会在一起的事情的确是不相信。
冷语轻见李光凛一副她在说笑话的样子,不服气的说:“真的啦,娘跟轻轻说她的好友就是因为来这里参加雪夜祭,结果后来就嫁给了跟她拿到一样信物的人了。”
“真的啊?”李光凛轻笑:“那小小姐长大之后也想这样找到喜欢的人吗?”
“嗯!娘说等轻轻长大了之后,冥那雪神就会帮我牵姻缘喔。”冷语轻笑的很甜很甜,“轻轻要赶快长大,这样才能得到雪神的礼物,找到轻轻喜欢的人。”
笑着拍拍冷语轻的头,李光凛朝她眨眨眼说:“好啊,到时候可别忘记要告诉光凛,让光凛来喝小小姐的喜酒啦。”虽然那时候他不知道已经到哪里去了就是,总之一定不是在镇英王府。
此时冷语轻忽然静下来看着正拿起茶准备喝的李光凛,开口说:“光凛哥哥,说不定你会跟大哥拿到一样的东西喔。”
“啥?!咳咳!咳!”被冷语轻的发言惊吓到呛了好大一口茶,李光凛难受的直咳嗽,冷语轻也凑过来帮他拍背,好不容易止住了喉咙的搔痒感,李光凛哭笑不得的说:“小小姐…你就真的这么想把你大哥推给我啊?”
“因为大哥喜欢光凛哥哥啊,而且你们不是已经相亲相爱了?”冷语轻理所当然的语气又让李光凛差点昏倒,他决定一定要找一天跟冷银霜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至少要让冷银霜别在冷语轻在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
不过雪夜祭这东西倒让他有了个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李光凛心不在焉的跟冷语轻聊了一会天,接着和冷夫人度过食不知味的下午茶──附加冷语萍的杀人视线,谈的事情也是一些日常生活琐事等等,然后答应了冷夫人下次亲自做蛋糕给她吃,待冷夫人前脚一走,冷银霜人就出现了。
看李光凛一脸呆愣,只随便批了件披风坐在凉亭内,冷银霜快步上前用自己身上的厚披肩把人包紧,不高兴的说:“穿这么少坐在这,想引风寒吗?”
“…欸,听说有雪夜祭这回事,对吧?”李光凛直接往后一倒,稳稳的落入冷银霜厚实的怀抱中,斯文脸上挂着灿烂笑容,不过冷银霜怎么看怎么怪,也没开口问他在笑什么。
“小轻告诉你的。”这句是肯定句,冷银霜知道自己母亲不会这么无聊说这些,只有小妹才有可能,他低下头看那对笑的弯弯的银眸,冷银霜手缠上几缕银丝,低声问:“雪夜祭时你想去看看吗?”
现在想想,李光凛自从来到镇英王府后,完全没有踏出过王府一步,既然他自己提起了雪夜祭,冷银霜觉得趁这个机会带他出去走走看看也好,算是让他透透气。
冷银霜既然主动提出要带他去见识,李光凛觉得自己也不用客气,刚好他也想趁着雪夜祭来测试某些东西,他朝上伸出手,刚好贴上冷银霜的脸颊,露齿一笑。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