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临枫听到这些刺耳的话,也深感惊讶,结结实实地被戳了心窝子,痛苦难耐。
他含泪望着艾欣,心里也很气,想痛痛快快地把心里感觉都说出来,可是又不能这样做,怕伤到艾欣,而使事情没有扭转余地。故而他隐忍着,没有爆发出来,只哀怨地看着艾欣,颤声说:
“原来,你心里背负了……那么沉重的负担。”
“是呀,至少这些问题,并不是我主动造成的。这些灾难是怎么来的,我又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你是知道的。我也以为,你会更加的心疼我,可你没有,偏偏听了那个人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过他家,也躺过他的床,难道就意味着,我跟他有过关系吗?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逻辑吗?”
艾欣支持不住了,眼泪刷刷往下淌,泪流不止。可她没出一点声音,默默流泪,仿佛流出的不仅是泪,更是血。
乔临枫也哭了,同样默不作声,只有窸窸窣窣的抽泣声,听着很哀婉。他强忍痛楚,控制好情绪,柔和地说:
“看来,你的确没准备好,我今天,也不该来,是我错了。实在抱歉,打扰你了。我想,等你心情好点的时候,咱们再谈吧。”
乔临枫仰望天花板,把眼泪止住,随后就大步走出厅堂。
艾欣看他走掉,更觉心痛,心想他怎么不懂自己的心呢。
但这时,唐一骏回家了,正碰上这伤心的一幕。他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眼睛都红红的,湿漉漉的,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唐一骏轻轻咳嗽一声,缓解压抑的气氛,对乔临枫说:“小乔啊,你来了,好久不见。别着急走呀,留下吃晚饭吧。我听管家说你来了,就让他准备晚餐了。”
乔临枫闷闷不乐地说:“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唐一骏又拦住他说:“都晚上了,还有啥事?难道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没了吗?还是说,你嫌我这的厨师手艺不行啊?”
“哦,不是,伯父您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乔临枫连忙解释道。
唐一骏爽快地说:“那就别找说辞了,反正你总归要吃饭的,我这有现成的更方便,更省事,不是更好吗?就这样定了,你留下来,我正好也有事跟你商量呢,想听听你的意见。”
面对盛情,乔临枫不好再推辞,执着于自己的意愿,只好留下来。
艾欣很尴尬,就悄悄跑到书房,顺便也把唐一骏请进去。
“唐叔叔,他要走,就让他走嘛,干嘛强留下他?”艾欣不解地问。
唐一骏说:“都是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怎么行?小乔要是一走,你们俩的感情,可就有裂痕了。”
艾欣惊讶地望着唐一骏,很紧张:“有那么严重吗?”
“哎呀,你们年轻人,有时不懂事,我可是有经验的。现在就是关键时期,很要紧的。我是不希望你们俩分开呀。”唐一骏很诚恳地说。
艾欣看唐一骏严肃的表情,就相信了,同时也谨慎起来。
不多时,开晚饭了,三个人坐在长方形的大餐桌旁,开始品味丰盛的晚餐。
然而除了唐一骏以外,那两个人的心思可没在吃饭上。虽然都不说话,但空气中凝结着一些看不见、听不着,却又能传递信息的因子,漂在三个人当中。尤其在艾欣和乔临枫之间,这种信息因子活跃得愈加频繁和激烈,使得两个人都深受影响,彼此进行着深度而隐蔽的交流。
唐一骏虽没说话,但此刻的氛围他也感觉到了,并明白那两个年轻人的眉目传情,进而悄悄地笑了。
过了一会,艾欣破天荒地先开口了,却是跟唐一骏说话,聊了些生活问题,而且很简短。
乔临枫听着他们说,也没插嘴,只闷头吃着,心里却并不平静。
唐一骏觉得这样不行,得打破这种氛围,就想了想,然后牵头说起乔临枫正在开办的公司,同时也以公事之名,让艾欣参与谈话之中。这样大家都开口说了,气氛也就热闹起来。
先不管说的是公事还是家事,总之先把气氛调动起来,让艾欣和乔临枫能够一起参与交流,这就是唐一骏首要做的。
然后找到机会把话锋自然转向生活方面,唐一骏就有文章可做了。
当问及两个人的婚事时,乔临枫和艾欣都不言语了,只看着对方,似乎都想让对方先回答。
唐一骏看着这一对年轻人,感到很有趣,觉得都是小孩,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有太担心。
于是,唐一骏先以艾欣娘家的立场,直接跟乔临枫谈提亲的事,看什么时候结婚,就算不结,只是订婚也行,主要是先把婚事给定下来,也算给艾欣一个交代。
艾欣微微低头,有点不敢看乔临枫了,不知他要怎么回答,真怕他一口拒绝了。
可是,乔临枫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虽然没有说拒绝,可也跟说了差不多,着实让艾欣失望。
艾欣忍了一会,没忍住,饭也没吃完,就起身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唐叔叔,我吃饱了,想先下去了,你们慢慢用。”
唐一骏马上说:“你没吃多少呢,怎么就饱了?来,再吃点!”
“不了,我回房去了。”艾欣说完就离席了。
唐一骏看看乔临枫,两个男人对视着,心里都发紧了。
他们俩也没吃好,都到书房商议去了。
唐一骏怪责乔临枫,不该在关键时刻犹豫而惹恼艾欣。
乔临枫则袒露说,自己并非不想娶艾欣,实在是家父的压力让他没法喘息,至今也没能有更好的对策让父亲接受这个平民儿媳。
而唐一骏的看法是,乔临枫在这时候不坚定意志,会给艾欣造成假象,好像是因为陆君而对艾欣失去信任,让艾欣认为自己是不被原谅的,让她更觉得委屈。
乔临枫没想那么多,只考虑到家族一方,备受重压,也就忽略了细微之处。
还好唐一骏在一旁提醒着,处处为乔临枫着想:“依我看,既然你父亲那么在意家世这个问题,那……不如……就把艾欣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此言一出,乔临枫惊愕得瞪起眼,注目着唐一骏,都不敢出大气了。
他愣了半晌,脑筋才转过来,对唐一骏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么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唐一骏很严肃地说。
“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事,一旦公布出去,后果可想而知。艾欣她受得了吗?”乔临枫担忧地说。
唐一骏叹了一声:“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迟迟不敢说出真相。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还是不知如何对艾欣开口,告诉她,我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我真不敢想象,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我预知不了!作为父亲,我不想她受到伤害。前段时间,她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现在,我更不能再伤她一次。我……哎,真难办啊!”
乔临枫也很为难,拿不出可行的方案,只是紧锁眉头,惆怅地看着夜空。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件事,要谨慎处理,不能出一点偏颇。”乔临枫说。
唐一骏缓缓摇头:“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怎么讲?”
“我希望,在艾欣谈婚事之前,就能解决我们父女之间的问题。你想啊,她要结婚,可她身世都搞不明的话,如何结这个婚?就算先结婚,后认亲,那还是麻烦,突然女方亲家换人了,变成另外一家人,这叫婆家怎么接受的了?会乱套的!那时,后果更不堪想象!”
乔临枫更挠头了,叹了好几口气,也想不出万全之策,急得心烦气躁。
唐一骏边想边说:“我就想,先让我们父女相认,这样,艾欣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了,她是我唐家的千金大小姐,她是姓唐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到时你父亲还有疑议吗?大不了我把亲子鉴定书给他看,让他来判断。这样,你们就能顺利结婚,也不必再受阻碍了,你们俩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乔临枫边听边点头,道:“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可是如何操作,我们要用什么方式,让艾欣知道真相呢?这个环节处理不好的话,恐怕……”
唐一骏马上接着说:“这就是最要人头疼的问题。而且,必须有一件事先弄清楚,才能好告诉艾欣真相。”
“什么事?”乔临枫谨慎地看着唐一骏。
唐一骏紧锁眉头,道:“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艾欣怎么跑人家做女儿去了。那个艾家是如何得到艾欣的,他们……怎么把我的女儿拐走了?我查不出这个,就没法说清楚,即便当面告诉艾欣了,她也不会信的,会认为我别有居心呢。”
“嗯,这倒是个问题。”乔临枫也认同唐一骏的分析。
“所以,这些天,我一有空闲就去调查取证,就显得我特别忙,其实我一直在忙女儿被人拐走这件事,搞不好,会牵扯到一起刑事旧案呢,关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