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但天也黑了。
许正阳从狮子岭的一个山洞里钻出来,眼前漆黑一片,只听到淙淙的水流声和滴答的水滴声。
但这难不倒许正阳,他如今修为大增、功力大涨,灵识感应比以前更强了,五官感觉敏锐,夜中视物可看到前方二三十米远。
狮子岭山崖陡峭,上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山道入口处筑有一座寨堡把守出口,路口由两个木架和一根柏树做的路障横挡着。
许正阳来到寨堡外,仔细看去,寨堡依山而建,青石垒成,朝山外和路边那一面皆留有瞭望口,形似碉堡。
寨堡前面和左面的瞭望口都被木板挡住,有暗淡的灯光从木板缝隙处透出来。
许正阳仔细听去,寨堡内吆喝声和掷骰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许正阳听声辨位,寨堡中有四个人正在赌博。
许正阳轻身轻脚的走到山口,纵身跃过路障,悄悄朝山上走去。
山道湿滑,许正阳不敢走得太快,又不能下脚太重,弄出声响来,只能将真气贯于两足,慢慢的朝前方走去。
未走出三百米,半山腰又有一座寨堡映入许正阳眼帘。
这一座寨堡不大,并没有灯光透出,里面的人早已经歇下。
许正阳刚走到寨堡旁,里面忽然传出话声来,他连忙驻足偷听。
“麻子,听说昨天邓爷和大当家他们带了寨子里的好手出去绑了个刚考中举人的人回来,惹来了大批的官兵追来。你听说这事了吗?”
“就这破事,现在寨子里哪个不晓得。我还知道几大船官兵今天驻扎在章镇,要不是今天雨下得太大,官兵早就攻来了。”
“怎么,你怕了?”
“怕?老子会怕,简直就是笑话。哪一次官兵来围剿捡了好去的。我听说这一次大当家的回来后暴跳如雷,你晓得是啥原因嘛?”
“怎么,你知道?说来听听,就知道你王麻子人长得不咋样,消息倒是很灵通。”
“看你说的,好像你长得好俊似的,二当家把我们分派在一起,就是看在我俩长得都差不多,你以为你脸上少了两颗麻子就是花旦小生了。”
“呵呵,咋不扯这些,你倒是说说大当家这次回来后的事情。”
“我听说呀,大当家先让邓通押着那个绑来的举人回来,可邓通那小子并没有将那举人押回山寨,却是弄到别的地方去了。小姐和四当家追去了,直到今天天黑都没看到小姐和邓通回来。大当家就是为这事发火。”
“小姐和四当家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你小子就是消息闭塞,四当家今天上午回来了,小姐的丫环翠烟也跟着回来了,带去的几个人,死了一个,三个重伤,就邓通师兄弟和小姐还有那个举人不见影子。大当家连派了几拨人出去寻找,都没有找到人。”
“那邓通自从上山来,一直都在追求小姐,也不瞧瞧他是什么样子,也想打小姐的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许正阳偷听了半天,这才得知许楠的消息,听寨堡里面这两个人说话透露出来的信息,许楠此时并没有在狮子岭山寨内,而是和那个叫邓通的人在一起,而狮子岭山寨的四当家带人追去却一死几伤。
“难道是有人半路遇到大哥,想将大哥营救出来,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许正阳思索着,本想进寨堡内从这两人口中逼出更多的消息出来,但想了想就放弃了,从这两人说话中可以得出他们所知也不多。
再往前走了将近三百米,就是一个岭岗,照样的,这个岭岗上也建了一个大寨堡扼守在这条山道上,不同的是,这个寨堡有寨墙,有点像城墙。
许正阳抬头看了看这道岭岗和寨堡,这个寨堡完全将山道挡住,要想翻过山梁,就得从寨堡的门进去,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山道两边都是陡峭难以攀登的山崖,前方又有寨堡挡道,中间一条两米多宽的山道,如此险要的地势,真的是易守难攻,难怪官兵屡次围剿这狮子岭都无功而返。
从寨堡往山道上望去,一眼到底,好在这一天下了一天的雨,此时又是天黑,山道中弥漫出一股水气,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岭岗寨堡中的灯火通明,里面的人明显没有休息,许正阳不可能再能像前面那样能再轻易翻过这道岭岗。
许正阳抬头看了看,离寨堡百米远这一段两边崖壁有只有三四丈高,再往下就更高了。
三四丈高的山崖,许正阳倒是能纵身跳上去,只是离寨堡太近,稍不注意,弄不的声响就会惊动寨堡中的人。
许正阳退到离寨堡百米之外,抬头望去,此处的崖壁有六丈多高,山中植被茂密。
许正阳深吸一口气,脚在地上一点,纵向往上一跳,跳上崖顶时拉住一棵大树的枝条落在山崖顶边沿。
那大树被他一拉,树身摇动,树叶上的水珠哗的一声落下来,将他全身都淋透。
许正阳冷得全身发抖,暗叫一声晦气,连忙里面走去,他可不想给跌下去山崖去。
寨堡内的人听到崖顶大树水珠被震落造成的声响,有人挑着风灯从寨堡内探出头来朝山道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随后就缩了回去。
山崖上根本就没有路,灌木丛生,荆棘遍地,地势也是隔个几米就是低洼或同耸,让人根本无法通行。
许正阳本来衣服已被淋湿,再往里没走得几步,衣服又被灌木和荆棘给划破,弄得狼狈不堪。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许正阳嘴中低声骂道,心里后悔不该跳上这山崖来。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就是再跳下山崖,还是不能绕过那岭岗上的寨堡。
许正阳从大树上掰下两根手腕粗的树枝,一根拿在手上开路,一根用来拄路。
寨堡上根本就看到山崖上的情况,许正阳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一边拄着棍子,一边挥棍从荆棘丛中打出一条通道来。
一百多米远的路程,许正阳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完,对他来说,虽然并不觉得累,但一身湿衣湿裤裹在身上,憋得他难受。
站在山梁上,许正阳朝下望去,山梁内是一块平坝,东西走向,面积有两三百亩地大小。
平坝的地势东高西低,有一条小溪穿过平坝,溪水从平坝西边尽头落入山崖下的一个小湖里,形成一道五六米高的瀑布。
许正阳看到,那个小湖的湖水从山中蜿蜒流出,注入荫潭溪河内。
“卧槽,早知可以顺河而上,我何必弄得这么狼狈,搞得这么辛苦,像他妈一个叫花子一样。”许正阳心中暗骂。
下了岭岗朝里再走一里多路,就是山寨,说是山寨,却没有寨墙,只是一片竹木搭建的房舍。
这个时候,已是亥时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电视电脑这些东西,晚上除了结了婚的造造小人外,就没有什么娱乐的活动,都已早早的歇息睡觉了。
许正阳从树丛荆棘林中钻出来后,躲在岭岗上的某一处观察地势情况,这一停下来,不一会儿,就冷得牙齿打颤。
看了看身上捏一把就出水的衣裤,许正阳眼睛盯着山寨,先得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许正阳奔向山寨,悄悄转了好几家房舍,都没有发现有衣服晾在屋檐下的。
“晕死了,这下了一天的雨,家家户户都把衣服裤子收进屋里去了。”许正阳马上就想到了原因,不由得在肚里咒骂起老天来。
许正阳继续朝寨中央摸去,终于在一家大房舍的屋檐下看到了晾晒的衣服。
许正阳大喜,蹑手蹑脚的摸过去,将那衣服取下来。
当衣服拿到手后,许正阳哭笑不得,这是一袭青色的长袍,他根本就穿不了。
然而,湿衣服沾在身上,让许正阳非常难受,他将长袍的下摆扭断一截,再将全身脱了个精光,最后将这长袍穿上,下截刚好在膝盖处。
干爽的衣服套在身上,虽说是挂空挡,但却让许正阳好受多了。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大黑狗来,看到许正阳后,张口就汪汪大叫。
许正阳当场就被吓了一跳,他抓起自己脱下的衣裤,朝那狗扔去,那湿衣服一下子就罩在那狗的头上,那狗呜呜叫着转身就跑。
这条狗一叫,接着又有几条狗听到叫声后也跑了过来,跟着叫了起来。
许正阳撒腿就跑,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开这群嗅觉灵敏的狗。
寨中群狗狂吠,睡着了的人被吵醒,没睡着的人则提着灯走出屋来查看情况。
那条大黑狗甩掉头上的衣服后,又转过身来,见许正阳朝远处跑了,就狂吠着追了上去。
许正阳连连纵身跃过几座房舍,趴在一家房舍的屋顶上,方才甩掉那大黑狗。
这时,山寨正中一座比较大的房舍中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吼道:“狗叫得这么厉害,发生了什么事?”
吼出这雄浑粗豪声音的人,正是这狮子岭山寨的大当家方阎罗方真,此时他和山寨几个当家的还没有歇息,正在屋中商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