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11点半,江口区洪山街这个远离江边闹市的地方,大部分商户和住户灯火已经熄灭,一所小餐馆却仍然正常营业着。
在一个两人餐桌上摆着许多空菜盘,一个年轻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另一个少年狼吞虎咽,继续扫荡已经不多的残羹剩菜。
点了9个菜,几乎全被这个小子吃光了。杜中柯莫名的看着余卿只是有些稍鼓的肚皮。心想,这家伙有多少天没吃饭了。
余卿不管自己的举动,吓坏了眼前这个正常人,他饿坏了,刚刚在江边的一份炒饭浪费了,被这个叫杜中柯的客气的接到了这里。点了一桌子菜,余卿刚开始还很是斯文,但是当空虚的胃部在尝到食物的味道,余卿就开始忍不住大快朵颐。
杜中柯的一碗白米饭动都没动,举着筷子在桌上的菜盘中扫视了一圈,最后颓丧的放下了筷子。
又伴着汤汁消灭了3碗米饭,余卿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看着杜中柯那还没动过的米饭,刚刚吃的太认真,忘形,现在才想起这个请自己吃饭的朋友还饿着呢,余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要不你再点几个菜。这顿饭,我请?”
听着余卿语气中不太肯定的话,笑了:“没事,没事,恩人,你吃,这饭肯定我请,吃饱了吗?要不再来几盘?”
余卿忙道:“不用,不用。我吃饱了。你也别说叫我恩人了,我真的只是凑巧啊。”一直被对方称呼为恩人,就算不知客气为何物,也有些听不习惯了。
看着这个貌似纯洁的大男孩,杜中柯没再说什么报恩的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余卿脚下的一个包袱和一口铁锅。
在酒吧外,姐姐走后,杜中柯再次道谢,余卿只是摆手,在说话间杜中柯注意到余卿的眼神总是瞟向那份炒饭,杜中柯心下了然,才提出要请余卿吃饭。
雷哥已经走远,人群也散开了,人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着烧烤,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的有些暴力事件而妨碍到今晚消遣的心情。因为在江口区江滩这个是非之地儿,从来不缺的就是这种打架闹事的热闹看。
运气好的,可能也见过雷哥亲自动手,给不长眼的人涨涨教训,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敢还手,雷哥在打架还吃瘪了。
这些人开始吃着烧烤,就着啤酒,议论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兴奋,好奇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余卿。
余卿这个名字,明天,将在江口区流传。
杜中柯叫了个的士,打开右边车门,让余卿先上车,换个安静的地儿吃饭。
余卿坳不过,只好拿着铁锅,提着包袱,走上的士。
在余卿坐上的士车时,杜中柯很明显的感觉,的士猛的偏右一沉,然后不再弹起,这种情况是轿车满负重后才会出现。杜中柯看了车轮一眼没有说话,上了车,报了地点。的士师傅在边开车还边说着:“这车的悬挂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个时间,小餐馆里的服务员也都下班了。杜中柯起身泡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桌子上,一杯递给余卿。余卿有些不太习惯别人伺候,双手去接。杜中柯一看,也用双手递茶。
余卿接过茶,有些尴尬,因为不太会聊天,也不会起话头,刚刚又吃了别人请的一顿饭,总得和人聊点什么吧。喝了一口茶,想起刚才在烧烤摊那发生的事情。
问道:“刚才……在烧烤摊那儿,好像那个雷哥是想为难你们?”余卿有些为难,因为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不太合适,这不是一件什么开心的事。
杜中柯听见余卿问这个,苦笑道:“因为明天有好事儿,所以今晚雷哥请我们到酒吧里面好好high一下,谁知道我老姐突然回家了,她一直在外地读研究生。到家之后不知道给我哪个朋友打了电话,知道我在酒吧,就过去抓我。我老姐只要知道我去了酒吧就发火,比我妈管的还紧。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一帮兄弟和雷哥都已经喝得不少了。雷哥看见我姐漂亮就要我姐晚上陪她。我姐没理他,拉着我就往外走。雷哥也醉了,于是就发火,追了出来,以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说完,杜中柯拿起桌上一瓶啤酒,起开后直接对瓶吹了起来。
喝了几大口,打了个酒嗝,低沉着声音说道:“以后,看来我是到他手上混不下去了。”
原来,还真是强抢民女的戏码。
余卿有些诧异,在如今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对于这个与自己生活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像一个初生婴儿一般,努力的去观察和接纳这新奇的一切,他急切的想了解混迹于山林之外,在经济如此发达的省城里生活的人们,因为他需要了解,也必须了解。他得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所以,余卿问道:“你似乎很怕他。”
杜中柯看了一眼余卿,见他好奇的神情不似作伪。终于肯定了他不是本地人。
杜中柯自嘲的笑笑:“我是很怕他,他无论是对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很狠。他也有狠的资格。4年前,我刚刚加入帮会,和我的老大小伟哥,在江口学习收账,收到了一个馄饨摊子上,小摊老板拿不出钱来。
于是老大就让我把他摊子给砸了,摊子上有一个客人正在吃着饭,我那时胆子还是很小,我请那人起来快走,我们要办事了。他不温不火的说:‘这地儿不是你的。你能收账,我也能收账。’
我的老大一听就火了,拔刀就要砍他。可是那个人太快了,在我老大砍下去之前,他站起来把手里的筷子只是一插,插进了老大的有眼中,筷头从老大的后脑透了出来,血和脑浆子喷了那人一脸。
老大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我看见那人伸出舌头把脸上喷溅的红红白白的东西添了一下。我当时吓傻了。腿软的使不上劲,跌坐在地上,可劲的吐着。”
杜中柯讲到这里,陷入回忆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恐惧,他大口的喝着一大口酒,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继续的讲着。
“那人就是雷哥,他的名字没人敢叫。方小雷,没人敢出那个小字。他走我面前,一把拎起我,说了一句改变了我人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