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蛮只当他因着身体不好,孤独寂寞,怕自己再不去看他,其余并未深想,心便软了一层,好言道:“你自己的身子,总是要好好爱护,别总让别人操心。”
“那阿蛮操心么?”诸葛初清漫不经心放开了那穗子,却特别给她理了理襦裙的下摆。
徐蛮很自然的答道:“当然操心了,这么些年,****了多少心。”
诸葛初清微微低下头,掩盖住嘴边怎么都压不住的嘴角。
“我听说你的商船上次去了英吉利?”徐蛮才听了檀香介绍咖啡豆的时候说的。
诸葛初清点点头道:“那里的熏香,精油很有名,我给你存一些,等回去,我派人送去。”
徐蛮连连摆手道:“不必了,我那儿还有不少,你再给我,我就用不掉了,有些东西时间久了也浪费。”
“初清哥哥还有熏香?精油是什么?我也想要。”还没等诸葛初清开口,徐蛮身后就传来一声嗲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徐蛮转过头,果然就是孙菲妍、何爱莲还有黄琇莹那一群女人。
“那是阿蛮上次请托我帮她带的,存货不多,不如等下次吧,孙姑娘。”诸葛初清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这刚刚明明是徐蛮不想要的。
孙菲妍本就没听清楚,也不好多说,却还是围到了诸葛初清身边,笑得一脸花痴的问道:“初清哥哥,听说你们这些年去了好多国家?”
诸葛初清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一副雾里看花,不食烟火的模样。
“那你给我们说说,都是什么国家,是不是都是胡人的样貌?”孙菲妍哪里分的清什么真情什么客套,她一见诸葛初清对她笑,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般。她前些年生病,就是因为想要在诸葛家受难的时候,让父亲将诸葛初清弄来给她做上门夫婿,可怎奈父亲和祖父都不同意,这不论家里的男人们对外多么混账,可对于孙菲妍这样惊世骇俗的做法,显然也是极不赞同的。于是,孙菲妍使用了各种方法伤害自己威胁家人,却结果一事无成不说,连宫学都差点错过。
“我到听说,还有色目人,是不是?”黄琇莹抢先一步说道,这些前世她都听说过,自然比这些女子有见识的多。
诸葛初清敛了些笑意,垂眸道:“是,那些人是白皮肤,各色的眼睛,有绿的,还有蓝的……”
黄琇莹听后,努力想要压制住心中的得意,却又要保持住表面的温婉淡定。
孙菲妍以为黄琇莹只是诸葛初清的表妹,看诸葛初清对黄琇莹也不错,便奉承道:“还是琇莹姐姐有见识。”
黄琇莹自然推脱自谦。
诸葛初清觉着自己被一群姑娘围着,实在不妥,便偷偷瞄向了徐蛮,隐含着无限的委屈。徐蛮被他一盯,差点噎住,只好解围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众女一听诸葛初清不舒服,又见他笑容虚弱,便忙退到一边,让他赶紧去休息。诸葛初清先是致歉了一下,随即潇洒的离去,可徐蛮就是觉着他是落荒而逃了。
等着大美男离去,众女也没什么好花痴了,徐蛮当然是要回到周环身边,可没走几步,就被黄琇莹拦住,反胃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把戏。
“你若无事,就让开。”徐蛮现在已经不耐烦与她周旋。
“我知道翁主对我有些误会,可……”黄琇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豁出去了一般道:“请翁主以后还是少打扰一下表哥,如今表哥好不容易活得自在一些,可是翁主每次去,婶婶不自在外,表哥他休息也不大好……”
这话竟是说的她像是诸葛家的人,徐蛮哭笑不得道:“别婶婶、婶婶的喊,还表哥。轮起亲戚来,表哥的母亲是我父亲的亲姐姐,表哥更是我亲表哥。黄姑娘不过是诸葛家老太太同宗的堂孙女,这话说的也太亲热了吧。我记得,我可与黄姑娘没有亲。”
黄琇莹被她一说,心中恼恨,可面子上却惨白一片,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孙菲妍见状,立刻跳了出来,其他人怕徐蛮,可她不怕,黄琇莹说的也是事实,每次诸葛初清出事八九都与徐蛮有关,她不是扫把星来克诸葛初清的,还是谁?
“徐蛮,你别太得意,我可不会让你得逞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初清哥哥看出你恶心的真面目。”
徐蛮差点喷笑了,自己的真面目?是上辈子的,还是这辈子的?
不过,徐蛮可不准备白白给人当靶子。
“孙菲妍,你可找错人了,有人啊,几乎照三餐往诸葛家跑,诸葛家老太太可喜欢她了,听说啊,想定了她,给诸葛表哥做媳妇,我大姑也没反对。哎呀,某个人啊,甚至还给表哥做了一身的衣,啧啧……”
徐蛮这话半真半假,诸葛家的老太太因着黄琇莹嘴里甜,家世好,是有意于她,可徐家大姑却含含糊糊,从未承诺过什么。至于衣,那还是书上说的,只是,书上的诸葛初清感动的落泪,现实的诸葛初清惊吓的逃跑,甚至委婉的提醒黄琇莹,勿忘闺誉。到将黄琇莹弄得好些日子没去诸葛府上。
瞧着孙菲妍狐疑的回过头盯住黄琇莹,看起来也不是个笨人,徐蛮慢慢的往回走去,她这段时间没什么时间玩,可不想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同一群无聊的女人们死磕到底。还是将孙菲妍的嫉妒之火引向正途吧。
只是,徐蛮边走边迟疑,为什么诸葛初清的表现,与书上越来越不相同了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可她并没看到有谁像书上黄琇莹那样,恨不得扒在诸葛初清身上,照顾他的一切,那为什么诸葛初清会对黄琇莹毫不所动呢?
赏菊宴结束,众人基本都算宾主尽欢,唯有徐蛮觉得母亲太过管束,让她不得吃两只以上的大闸蟹,如此遗憾了好些日子。但随着深秋渐至,徐蛮又将心思转去了踏秋游玩上去了,只是近期外出的时间太多,恐母亲不会允许,便转了心思,想趁着宫学课毕,去寻舅母求求情。
只是她刚一凤栖宫,就瞧见一熟悉的身影,心中难免激动,拎着裙摆快跑了几步,对着里头喊道:“二嬢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一年,大长公主陪着和煦去了杭州,后又因和煦病重,留下照看,才会让人寻着机会将手摸进了公主府,和煦公主一直因此心怀愧疚。之后大长公主独自回去料理事宜,和煦公主便一人留在杭州游玩散心,不但病情好转了起来,还对杭州生了好感,此后竟是极少回建康了。
里头的人听了徐蛮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和煦公主站在门边温柔的笑看徐蛮,那面容与气质竟比多年前温和的多,连装扮也没有那么奢华艳美了。
“阿蛮已是大姑娘了。”和煦公主看着徐蛮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眼前,不过5、6年的光景,什么都变了。
“可二嬢嬢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貌美。”徐蛮这可不是奉承,似是褪了情伤的和煦公主心情愉悦,心怀幸福,人都说相由心生,曾经的和煦即便年轻,却面有苦涩,不像如今到是由内而外的舒心。更何况徐蛮并不认为二十多岁的女人有多老。
和煦被她哄的一乐,却毫不避讳道:“老了,都二十多了,快三十岁了,人家这个年纪,都有做婆婆的了。”
徐蛮吐吐舌头,也不好和她说自己上辈子比她还大,但是徐蛮也不得不承认,古代的女子虽然生活的范围不大,可承受的苦难要比现代的女人多的多,所以她们往往在十岁之后,就已经开始变得成熟。不像现代的女孩10多岁的时候,还处于懵懂撒娇的幼小年纪,这里许多14岁的姑娘都已经做了母亲,甚至开始辅助丈夫,伺候公婆。
就拿一些家族来说,许多二十多岁的宗妇甚至已经拿捏起上千人的家族事务,不但自家府中的生计、人情来往要做的顺畅,一些家族内贫寒的人家,也要时不时的关心一下。那样的心力与智慧绝不是徐蛮这样自小浑浑噩噩长大,没心没肺的现代姑娘可以做到的。
“什么老了,竟是胡说,你哥哥还寻思着给你找门好亲事呢,可不能再依着你这玩闹的子了。”皇后这些年明显要比之前老练的多,气度也沉了下来,虽说平日里与皇帝还是有些拈酸吃醋的事儿,但后宫里也渐渐的热闹起来,徐蛮也再也没听到过她在自己母亲面前诉苦的事儿了。人,总要学会长大,面对现实,少年夫妻恩爱一场,时间久了,也不过就是亲情与责任,皇后一向聪慧,想必她现在也明白了,再说,她还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