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方家不远处,公园,草坪。
五个十来岁的少年游移在方志的四周。
方志不耐烦地道,“你们倒是出手啊?”
其中一个直眉少年向在方志背后的一少年挤了挤眼。那少年会意,立即飞身扑向方志下盘,试图抱住他的双腿。其余四个已做好一跃而上的准备。哪知方志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纵身一跳,便轻松的躲开了那少年的突袭。少年扑空,摔了个狗吃屎,方志随之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一起上。”直眉少年大声道。
四人同时攻来。方志快速向一个少年移近,这少年正直拳相袭。方志很容易便抓住他的手腕,顺着他使力的方向再狠狠一拉。少年踉跄跌出,和对面的少年正面相撞,两人瞬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连环踢。”方志接着一个漂亮的横扫,另外两人应声倒地。
直眉少年见只剩自己一人,连忙摆手道,“方志哥我认输了,你就别过来。”说着一个假摔在地。“哎哟,我倒了。”
这几个是混迹于这一片区的流浪少年。自然,骨子里那份不安分的因子比一般正常家庭的孩子要强烈许多,正因此,方志平日里更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因为他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方志向五人瞥了一眼,催促道,“起来再玩,快。”
“方志哥,我们哪能和你比啊,你就别折磨我们了,到底谁把你惹了呀!”
方志见一个个要死不活的样,摇了摇头道,“算了,和你们打也没意思。”说着往草坪上一躺。
那直眉少年凑过来道,“方志哥,什么事这般闷闷不乐呀?给咱们说说。”他一口一个方志哥的,但看年龄,似比方志还大两岁。
其余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方志努了努嘴,愤愤道,“还能有谁!就那二百五呗,本以为今天趁着机会和他比武,可以给他个下马威,可是居然又输啦!”
一小胖子道,“怎么,他的功夫居然高过方志哥你?”
“恰恰相反,他一点功夫都不会。真他妈的邪门。”方志没好气地道。
直眉神秘兮兮地道,“方志哥,这你可真的注意了。”
“怎讲?”
“你想啊,上次下棋。他从一窍不通,却赢了你,这次一点功夫不会,也赢了你,你是文武皆败啊,如此看来,那还有什么他赢不了你的?我看呀,这雨夜就算你爸交给你,他指不准就抢去了。”
方志一听,倒吸了口有冷气。自梁柏武来到方家,他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直眉这一说再次勾起了他的担忧。
这时那直眉又道,“方志哥,依我看,你应该好好教训他一翻,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方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嫌我败的不惨?”
“别误会,我不是叫你再去跟他打。”
“什么意思。”
“我刚认识朋友,那...绝对的高手哇!”他做了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继续道,“只要能请他出马,管他是二百五还是三百八,准够他吃一壶的。”
方志摇头,“这不好吧。”虽然梁柏武的到来从来没让他有什么好感,却也不至讨厌。
直眉故带着一丝疑惑地道,“方志哥,你该不是怕了他吧!”
小胖子道,“别胡说,方志哥怕过谁啊?”
其余几人也应和,“是啊,是啊!”
方志一听他们这般说,生怕被这些伙伴小看,脑子一热道,“我会怕谁,那就依你办。”
直眉嘿嘿一笑,“不过方志哥,我认识这朋友可不那么好请的。”
方志一眼便知其意,说道,“只要他够实力,把事办的漂亮,绝亏不了他。不,到时候你们个个都有份。”方志仗着家业颇丰,一向大手大脚,这一群少年平日里以他马首是瞻,多也因此关系。几少年一听他这般说,皆是兴奋非常,一来有好处可得,二来又有热闹可看,纷纷凑过来出谋献策。一干人商议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一人好奇地道,“方志哥,你家还烧柴火么,就不怕把那样豪华的别墅给熏了啊?”
方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那少年用手指了指远处,“那烟不是从你家冒出来的吗?”
方志随着看去,果见自家别院烟雾升腾,云雾缭绕之象。
一看此景,他一声大叫,“糟糕,家里失火了。”发足便往家里奔去。
直眉在后面大喊,“方志哥,可别忘了明天的约定啊!”
别院。一只火炉,火炉旁一只风箱,风箱右侧一只硕大的铁墩。方士有节律均匀地拉动着风箱,“呼、呼、呼”,劲风灌入炉中,火焰跳动,泛着明亮的白光,一块生铁静静地躺在炭火上,随着时间的推递而越发通红。梁柏武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
方士有双眼注视着那块烧的通红的生铁,手拉风箱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但依然节律分明。他娓娓说道,“打铁讲究‘察言观色’四字,铁在炉中熔炼,一般分为青、红、紫、绿四个阶段,当然,这是对一般的铁料而言。我们在拉风箱时,要随时观察铁在火中的状态,要随状态而控制火势的大小…”方士有停止拉动风箱。不知何时,他的左手已握了一柄大铁钳。他迅速上前将已烧红的铁料夹起,转手放在了大铁墩上。右手已抡起了早已搁置在一边的铁锤。
“叮…”清脆的撞击声从院内飘出。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座豪华的别墅内,有一老一少的铁匠在里面生火打铁。方士有熟练地翻转铁料,继续敲打。并一边讲说,“切忌,起火不能太早,亦不能太迟。太早的话,容易造成铁器脱层,而太迟却易使铁器断裂。”梁柏武在一旁连连点头。
在十洞桥时,梁柏武对打铁炼器已通晓一二,能够制出各种家用器具,虽算不上什么佳品,可也不至于脱层断裂。
梁柏武道,“师父,这些我在十洞桥便掌握了,你教我其它的吧!”
方士有一笑,道,“掌握好了?你还差的远呢,你学的那仅仅是入门的普通铸铁术,而真正的梁家铸铁术,你还差的远呢,好好看着。”说话间,方士有敲击铁料的速度陡然加快,下手却轻了很多。霎时间,似如密鼓齐响,又如钟乐瓦砾。他左手不时地翻转铁钳,铁料亦跟着翻转,每翻转一次,铁料的面积便增大三分,厚度减少两成。随着每一次翻转,他右手的敲击却也跟着越来越快,到最后快的似乎听不出中间的间隙。梁柏武被方士有落锤的速度深深折服,他亦明白父亲当初要他炼器先练力的原因,如果没有过人的臂力和耐力,要抡起大锤以如此快的速度敲击那是万不可能的。
敲击声骤然停止,方士有快速将刚才的铁料抛入盛满清水的木桶中。“嗤…”伴随着一缕青烟,铁料冷却。
方士有擦了擦汗水,对梁柏武道,“你现在去看看那块铁料。”
梁柏武远远看着那块铁料不禁疑惑:刚才从火中拿出铁料时只有鸡蛋大小,现在却大如簸箕。他走近木桶,拿了起来。铁料拿在手中光滑细腻,平密似镜。且整体薄如刀锋,两指相夹,似乎能感受到两指间传递过来的温度。梁柏武不觉目瞪口呆,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一块普通的铁料居然能用铁锤敲的这样光洁薄稀,犹如在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般。更奇迹的是,它居然没有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