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小院相会之后,平生再见到纳兰青白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当时养伤完毕的士昕不顾劝阻偷偷溜走,又留下了平生只身一人在御史大夫府中。那位秦南王倒是常常过来,以找封玉为由缠着平生,让平生颇为不爽。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暂时没有了动静,似乎又换了计谋。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是平生最大的计策。于是每日睡觉前,他都会在床前布置好机关,等待着猎物入网。
这夜,月高风清,古代的夜里又无甚活动,平生洗漱之后便早早熄了灯火上了床。
平日里入睡,是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努力理清所有的事,逼出最佳的结果,往往是想着想着,结果还未出来便睡着了。今夜,他竭力使自己的静下心来,好好想事,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了。
“这样心心念念,莫非……”一道灵光劈向了平生的脑子,他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可是……”
但那两个字却像鱼刺一般卡在了他的喉咙,他说不出口,也咽不下去,难受无比。没想到啊,自己真的沦落至这一地步了。
平生擦了擦自己的冷汗,欲下床去倒杯水喝,可脚往下一踩,机关被触动,一张网子从床底移了出来,尔后床架子上倒下一桶凉水,将他淋了个晕头转向。还未回过神,网子就由下往上套住了他。
当所有的机关发动完毕,他已然被吊在了房梁上,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无音啊无音,今天可是我最讨厌你的一天了。
“救命啊!封玉!救命啊!纳兰青白!”平生大喊着,这会儿并不晚,可他的声音却未被任何一个人听到。从他的房间到下人们居住的院子远,到主人们的院子近,可再近也隔了几间屋子。
不知碎碎叫了多久,平生几乎要在这网子里睡着了,按这情形下去,恐怕等到明日早晨才会有人来救他出这苦海。这才春季,寒意还未完全退去,保不准明日有人来救他的时候,他就高烧不起了。
“呸呸!什么高烧不起,等真的高烧了就怪你这张破嘴!”平生伸手拍了自己的嘴几下,被冷水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清醒了几分。
月色下,窗纸上映出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平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瞳孔睁得老大,心跳忽地加速。
“哐啷”一声响,房门被踢开了来,那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了门前,尽管房间里黑灯瞎火,平生不难猜到这人正盯着自己的方位。
是谁?来了房间却不首先来救他,而是在门口看笑话?
“你在上边挂着可舒服?”那人开了口,是纳兰青白,口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既然是纳兰青白,平生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呼唤他过来将自己放下,松了一口气。只是感染了些许寒气的身体还是微微有些发凉,连着四五个喷嚏,直将鼻涕挂出了嘴边。平生悄悄一吸,又给吸了回去。
“你真是自作孽,大晚上的睡个觉,怎还挂到房梁上去。”纳兰青白一边为他解着机关,一边念着,似乎有些嗔怪他不安分。这样的纳兰青白,还真令平生些许陌生。
平生再次点燃了蜡烛,换了件衣裳,待到换好衣服出来时,那些被纳兰青白喊来收拾的下人便一股脑地进了内厅。纳兰青白却没有离开,坐在门槛上,靠着门,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平生走到他身边去拍拍他的背,这才发觉到他正在喝酒。
“借酒消愁?”平生问,也随他一般坐在了门槛上。夜有点凉,他不禁抖了抖。
纳兰青白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平生,尔后颇没形象地打了个酒嗝,“刚刚还在想,没人陪我喝酒,听到你的声音,便决定过来找你了。”
“呵呵呵,我不会喝酒。”平生婉拒。
纳兰青白可是这般就会就手的人,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平生,要将那瓶酒给平生灌下去。还说准着一些朦胧不清的话。平生喝了酒,他就高兴。这刚刚还在救他下来的人,才多久的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酒不醉人人自醉。
平生不愿搭理他,待到仆人将房间收拾好离开后,他从门槛上站起身,被纳兰青白捉住了袖子扯了回去。他一个踉跄,落入到纳兰青白的怀中,被紧紧箍住。
“你放手啊,我可不是封玉!”平生不敢大声,咬紧了牙。
只见纳兰青白的嘴歪了一下,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脸,靠近平生道:“我自是知道你不是云儿。”
“那你快放手,不然封玉来了,你都没法解释清!”
纳兰青白没有听进平生的话,他狡黠的目光在平生的面上流连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一阵酒味儿熏得平生直皱眉。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平生放开,低声说了句:若云儿也像你这般顺从就好了。尔后又往嘴了灌了一口酒。
他哪里还像个西藩王子?
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进了房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还是别喝了,他并非对你无意。”
“并非对我无意,却将我与之幸福快乐的回忆忘却,这又作何解?本王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究竟要让本王付出到什么地步,他才能真正体会?”
“不如去直言吧,就算他气了恨了也好比总被瞒在鼓里好。”
纳兰青白终于从门槛上起了身,回头看了平生一眼,走向了他。
“似乎,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充满怀疑的语气,那狡黠的光芒在纳兰青白的眼睛里闪烁不停。
平生急忙后退了几步,手在胸前摇着,想解释自己知道的并不多。
却被纳兰青白一把扯了过去,强硬地吻住了嘴唇。那一刻,平生是完全愣住了,事实似乎在他的引导下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这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