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浴火重生,当年的无音浴了火,成了一颗蛋,便重生成了红郁,后来被我硬生生带回了大御乱世,又将红郁变成了无音,来来去去,也无非是换了个形象而已。这内在的神识,却是分毫不变。
红郁跳下焚仙池堕入了轮回,这算算时间,奈何他与那灵羽的情缘深厚,也抵挡不了时间的侵蚀,最后还是被我这一小凡人收服了。纵然我也是那位所谓的灵羽的转世,这脑子里的思想,这外在的形象还是实实在在的任平生。
但我这实实在在的任平生也不会给这位心性未定的男人好颜色看,自然才回现代几日,便将他从家中赶了出去,原因也无非是他决心要改名,唤作凤红郁。
任妈跟着隔壁狗蛋哥的母亲去了美国旅游,小海也上了高中,我一个人守着杂货店倒也无聊。幸得每日里那天界的神仙,冥界的小鬼还来找我玩上一玩,我也象征性地为了气一气那位一心想改名叫“凤红郁”的薛公子与各位热情热情。结果那位薛公子,便每日里蹲在卷帘门外画圈圈,待到吃饭时间了,又去后厨干干活。这样的日子也是过得惬意。
“我听闻百古将无靥族的大权让与戚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躺在柜台后的安乐椅上看着一份报纸,拔高了音调问着后厨忙活着的无音。
可那家伙来这儿生活也不短了,却还不知道用现代的高科技电器,抽烟机安装在头顶上,每次做菜还弄得乌烟瘴气,呛个半天。
这一次,又是这样。
“咳咳咳……那又不关咱们的事了……咳咳咳……”
我将报纸往边上一扔,也没有想去帮他的意思,起了身,站在后厨的门口看了看。
“戚文说到底也是你的血脉,成了九尾凤凰族的王,如今又轻而易举地成了无靥族的王,你也不关心一下。那百古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咳咳咳……那百古于灵羽有恩也有情……咳咳咳……你不知晓……他帮灵羽隐瞒戚文之事可是下了多大的工夫……”
这样的回答,还真是令人好奇。我所知晓的,唯有百古害我与百古于灵羽有别样的感情二事,其余所知甚少。
“现下,这百古可是隐居了?”
“咳咳咳……你问这多,还不如来为我想想办法治一治这烟气。”
“这法子我跟你说过多次,我竟没想过,你这样愚笨。”我走了进去,终是无奈地为他打开了抽烟机,这后厨内的空气才好了些许。
无音抹了把被烟气熏出的泪水,道:“百古是灵羽的亲生兄弟,只是生来与无靥族模样不同,吃尽了苦头,年幼时被扔出了无靥族,后重回无靥族,登上长老之位也甚是不容易。对灵羽也是衷心耿耿。之前害你之事,连我尚且都不放在心上,你便也放下罢。”
我自然不是甚大度之人,也不喜欢为了那些无关紧要之事劳神伤脑,这百古与灵羽之间的关系如何,过去了千万年,也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你今日做这多的饭菜,可是有客人要来?”我往杂货店外看了一看,时近午时也未有客人来的影子,“昨日天帝与冥帝二人来蹭了顿饭,三日前月老又来讨了杯的酒喝。算算这些日子来的人,有些渊源的,就只差戚文与狼鞘了。这二人要是还不来拜访你我两位老人家,我可就不高兴了。”
又被无音敲了敲头:“你如何老了?”
“这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我躲开了去。
无音在桌上摆好了碗筷,正是四双。
接着,一声尖利的凤鸣声从屋顶上传来。
“看来我的算命之术也不差了。”我自言自语道,走向了卷帘门前,抬头看了看天。
倏地,天降两个人影落在我面前不足咫尺之处,吓得我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竟入了无音的怀。
“哟哟,看来我俩还帮你你一个大忙哟!”这话是戚文对无音说的。
“抱得美人归的事,可不常有啊。”狼鞘也附和着。
我一阵羞涩,推开了无音,恼气地走开了去,坐回到了杂货店内摆着的饭桌前。
无音做了不少家常小菜,也还是尊重我的口味的。
“当了两族之主,滋味如何?”我边吃饭边问戚文。
只是觉得这当上了王的戚文,变得成熟了些,不像最初那样浑身戾气了。
“忙得焦头烂额。”戚文叹气,“要是你回去,帮我治一治这无靥族,我也不用终日往返于两族之间。”
我尴尬一笑:“你说得是轻巧,我一个小凡人去治无靥族,还没治好这无靥族,恐人就被族人斗死了。”
无音也神补刀:“平生没有治理天赋,你无靥族到了他手上,后路不保。”毫无疑问地被我狠狠踩了一脚。
狼鞘憋笑:“也没有这么难。话说起来,之前戚文想叫百古继续任大长老之位,帮他管理无靥族,被百古拒绝了。世间说他为无靥族大位害灵羽,在此事上可见是污蔑他了。”
“他在无靥族甘愿为臣是为灵羽,若不是有戚文这小兔崽子的存在,他也不至于一直为臣。”无音说。
戚文点头:“我父君托孤,既有让他帮忙之意,想必当时已然做好了让我继任无靥族君主之位的打算。百古之前害你委实不对,我在这儿代他跟你道歉了!”言罢,下了饭桌,跪在了地上。
我也连忙放下碗筷扶他起身:“他不也是因为思灵羽心切嘛……”
“那父君你,准备何时回无靥族或者九尾凤凰族?”戚文又问我。
我一时语塞。
无音见况,为我圆场:“平生打算留在这里为任母养老送终,往后的事情,现下也没做打算。”潜在的意思,无非是回那边是在任妈百年之后的才考虑的事,但究竟回不回去,还不一定。
这样,对方二位也不好多强求。
戚文日理万机,狼鞘跟随他来来去去,于是这二人吃完了饭便告辞了。杂货店又只剩下了我和无音。
无音收拾碗筷,我继续看店。
眼看着太阳西斜,落在地上的光芒也移动了数尺,又来了一位客人。
先是一只浑身黑紫毛的燕子飞了进来,而后又是一只小狐狸跑了进来,最后便是那人本人了。
“墨墨,眷笙!说多少次了,跟着我修道要潜心,切勿心浮气躁……”这唠唠叨叨的语气,怕是士昕道人了。
我一手抓住了那紫燕,一手提起了狐狸:“老道,你又多了几位徒弟啊?那只小蛐蛐呢?”
“蛐蛐?”那跨过门槛来,穿着破旧道服的道人抬眼想了一想,“唉,红颜薄命,早命归西天咯!”
语落,快步走过来,接过了他的二位“徒弟”,献宝似的跟我说着:“这燕子可是我在沧州城香罗兰镇捉到的,可爱得紧!”
我凝神一想,仅仅觉得那香罗兰镇的名字熟悉,却不知在何处听闻过。
那道人见了我这般模样,笑容淡了许:“平生,你可知哪里去茶楼最快啊?”
“哪座茶楼啊?”我问他,第一反应却是风雪茶楼。
士昕道人也想了一想:“貌似,是往生茶楼。”
“往生茶楼?那不正是风雪茶楼的前身?这个可寻不到了,看的是缘分。”我实话实说道。
鬼砂掌柜管理这茶楼,而茶楼出现在哪儿,全凭的是人与茶楼的缘分。但也有例外的,如我召唤鬼砂掌柜,鬼砂掌柜恰好也收到了我的召唤,那茶楼过不了多久也会出现……
道人愁眉苦脸起来。
“你找那茶楼,可是有事情寻鬼砂仙帮忙?”
道人摇摇头:“没有,没有。”
而后,又领着他那两位“徒弟”离开了。
我看着那背影,落寞而无奈,也叹了口气。
无音从后厨出来,解下了围裙:“可是老道来了?”
“来了又走了,找往生茶楼的。”我回过身,双手环胸地看着他,下巴往外指了指:“出去画你的圈圈吧。”
谁料得无音一把抱了过来,施法将卷帘门放了下去。
“今日没有客人来了。”他微勾起了唇,对我说道。
我自然知道他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上去脱干净了。”
“还是我抱你上去吧!”
好不容易两人上了楼,进了房,倒在了床上。
无音竟主动地躺下了,还摆出一副魅惑姿态,对我勾了勾小手指:“还你一个愿,仅此一次。”
我瞥了他一眼,心想着这回既是他自己要求,我自然不能再认怂了。手上的动作便愈发流畅。
“你知的,我不是以前那个任平生了。”这是一句充脸面的狠话。
他倒是很乐意又很自觉地往我身前送了送:“我自然也说过,只要是你,我无所谓上下。”
我笑笑,心里道他是“自取灭亡”、“自找罪受”,若不让他尝尝我任平生的厉害,那我还叫任平生吗?嘿嘿嘿(坏笑ing)……
于是,春色撩人,白天至黑夜。
“疼吗?”我问他,拨开了他那一脸银白的发。
只见他满脸细汗,已然表明是有些疼的。
“为了你,我死过几次,这一点疼比起我又算什么?”
他呻/吟,连说话的语调都碎得不成样子:“我……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死了……我会把你找回来……不管……是哪、哪一世……是男……或女……”
这样的话纵使从他嘴里说出过无数次,却并不是每次都对我受用。我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他们所说的灵羽了。
事已至此,怕是谁也没法想到,那位曾引起轰动的任平生,还是一位凡人。不是灵羽,也不是破墨,更不是鬼砂仙塑出的肉身,只是个普通的,仍旧会生老病死的凡人。
我无奈地笑笑:“这倒是得感谢那位偷了灵羽尸体的人,给了你这个追我轮回的机会。”
自然而然又被他敲了一下头,硬生生地被反压了回去:“老说这大煞风景的话,着实是该好好管管你了……”
我自然是害怕生老病死的,害怕前段日子发生的一切再度重演。可现实无法避免,那便只愿——
来寻我的,是最好的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