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内,丝竹悦耳。薛无音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摸着桌上的茶杯,双目微眯,一副享受的模样。当察觉到腿上挂着某重物之时,银目倏地睁开了来。
“男神,救救我哥吧!”
眼前的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还不忘拿他落在地上的袖子揩了揩。
薛无音的眉头拧了起来,目光微微一移,便发现了那少年身后站着的清俊男子,男子眼角的那颗大疣倒是提醒了他——他似乎拜托了风小主一件事情——将西良泞带到他这儿来。
西良泞是来了没错,这位抱着他大腿哭喊的少年又是谁?
“薛先生。”西良泞恭敬地一个作揖。
薛无音见他没有要重新介绍自己的意思,也不拆穿,倒是问:“这孩子哪儿来的?怎满口的胡言乱语?”
未等西良泞回答,海湾便大叫起来:“男神,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叫任海湾,我哥是任平生啊!你和我哥交情那样好,怎么可以不记得我?”
任海湾?薛无音心底默念了一声,仅仅觉着这名字并不熟悉,再仔细一想,好像还有几分耳熟。
“你哥怎么了?”
任海湾见薛无音这样,激动万分,慌忙道:“刚刚……他、他说我哥小命难保了!在长生岛……”言罢,还紧张地回头看了看西良泞。
这样的话也西良泞去回答,薛无音自然知道风云攻打长生岛的事:“长生岛一战,不该有外人涉入,这事我自然会请风小主留他一命,你大可放心。”言毕,招来小厮为西良泞与任海湾端来了椅子,令那拨弄丝竹的伶人退了下去,雅间内恢复如常。
薛无音又为他二人倒好了茶水,递了过去:“这是望天城独有好茶水,别处难以喝到,两位且好生品尝。”
西良泞闻言,迟疑了一会儿,端起茶来闻了闻茶香才抿了一小口。品茶的功夫,他长生岛的西三公子自然不是内行,茶水的味道入口后也之分涩和甜,故不敢轻易说道。
薛无音又说:“西三公子此次离开长生岛,看来是做好了与长生岛彻底决裂的打算。”
西良泞微微一笑:“良泞不过长生岛一介外人,如何来的决裂之说?”
薛无音微微一挑眉,意识到这西良泞与宗无道之间的事已然不是自己所想那样简单。
“这话又如何说来?”
“薛先生可能有所耳闻,良泞生母之事。”
薛无音顿了一会儿:“长生岛四公子,唯有大公子东苍月生母为正妻。二公子与三公子为一母所生,四公子又为一母所生。薛某素闻,宗无道的妻妾多是背景显赫之人……不知西三公子又是如何说出这番话来。”
西良泞眼角的“大疣”忽而颤动了一下,他今既然已经开头,就已然决定将事情原本告知——这长生岛是他亲手送向的灭亡,而缘由,总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知晓。
“薛先生有所不知,除大哥与四弟外,良泞的母亲乃为下贱婢女。自良泞成为长生岛少主之后,这位下贱婢女便被处死了。”西良泞说得云淡风轻,还不忘抿唇一笑。若有心思细腻之人,也自然能发现,他捏着瓷杯的那只手,骨节泛白,还有些许颤动。
西良泞是不敢想这些事的。因为有了杀母之仇,那么弑父之过已然成了必然。
“你如今逃离了长生岛,那大战之后,你也定会身败名裂。”薛无音如实道,“若长生岛余孽未除,你也是长生岛的一位叛徒。”
“自然不会有长生岛余孽,薛先生且放心,我自寻你相助,这利益便已然做好了你我各一半的打算,而我那一半的利益,也绝对不会留有余地。”西良泞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