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王五年(公元前333年),苏秦到了赵国。赵国的国君是赵肃侯,赵肃侯的弟弟奉阳君是赵国的相国。奉阳君非常不喜欢苏秦,苏秦只好无奈地离开了赵国。
苏秦又来到燕国。苏秦在燕国苦苦等候了一年多,也没有见到燕文公。苏秦非常焦急,一天,燕文公率领宫妃们出宫游玩,苏秦跪在路中,拦车求见。
燕文公早就听说过苏秦的大名,见到他非常高兴,就带苏秦回宫。燕文公对苏秦说:"早听过先生的大名,先生曾经给秦王献策,并将称霸天下的道理讲得清清楚楚。请先生不要吝啬,多多指教。"
苏秦听后点点头,对燕文公说:"燕国的地理条件非常优越,人民也很富足,真可谓是天府之国。燕国这些年来,人民安居乐业,没有战争的骚扰,大王您也没有损兵折将的忧愁。这是哪个国家都比不上的,大王您可知是什么缘故吗?"
燕文公非常疑惑地说:"不知道,是何缘故?"
苏秦继续说道:"燕国之所以能够免受战争,未受秦国侵犯,全都是因为燕国南边的赵国起到了屏障的作用。秦国和赵国先后打过五次仗,两胜三负。秦国和赵国互相杀戮,双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因此燕国才能平安无事。所以燕国不必害怕强大的秦国。秦国如果想出兵攻打燕国,就要经过赵国,而且秦国攻打燕国战线过长,即使夺得了城池,也无法长期占领。但是赵国如果攻打燕国,情况则大大的不同,赵国只要十天就可以打到燕国的都城,因此秦国攻打燕国可谓千里之外的事,赵国攻打燕国则是百里之内的事。如果大王您不担心百里之内的祸患,而非常关注千里以外的战事,就犯了策略上的大错误。我建议您和赵国合纵亲善,那样的话燕国就没有担忧了。"
燕文公听了以后,感激地说道:"非常感谢先生的指教,寡人愿意与赵国结为友好,请先生进行安排。"
燕文公赏给了苏秦很多车马和大量金银布帛,让苏秦到赵国活动合纵之事。
苏秦再次到赵国的时候奉阳君早已去世,改由赵肃侯当政。
苏秦严肃地对赵肃侯说:"现在,山东一带最强大的国家就是赵国,赵国被秦国视为劲敌。但秦国为什么不发兵攻打劲敌赵国呢?其原因就是害怕韩国和魏国在后面暗算他。韩国和魏国成为了赵国南方的屏障。因此,赵国要想得以保全,就要保证韩国和魏国不屈服于秦国。各诸侯国家的土地合在一起是秦国的五倍,而军队合在一起,则是秦国的十倍。六个国家如果同心协力结为一个整体,合力攻打秦国,秦国注定大败无疑。而大王您现在却迫于秦国的强大压力,向秦国割地称臣,这纯属失策。"
赵肃侯听完苏秦的话以后,沮丧地低下了头。
苏秦接着说道:"天下人都在称赞大王的品德,称大王是一个能杜绝谗言、决断坚决的贤君,因此小民才敢向您进谏忠言。我曾经为您谋划过,让韩国、魏国、齐国、楚国、燕国、赵国这六个国家合纵亲善,共同反抗强大的秦国。由赵国发起,邀请六国君臣在洹水边上举行盟会,互相交换人质,宰杀白马,宣读盟誓:不管秦国出兵攻打六国中的哪一个国家,其他五国都要及时出兵援救。如果盟国中的国家不按盟约办事,其余五国就会派军讨伐。这样,秦国的军队就不敢出函谷关了,大王的霸业就指日可待了。大王,您认为如何呢?"
赵肃侯听到苏秦的话以后猛然起身,在大殿上来回踱起步子,然后对苏秦恭敬地说:"寡人还年轻,继位的时间也很短,从未听到过这样使赵国长治久安的谋略。您一心保全赵国,安定诸侯各国。寡人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赵王让苏秦带着车一百辆、黄金一千镒、白璧一百双、锦绣一千匹,继续游说各国诸侯缔约合纵之事。
苏秦又来到了韩国。韩国有九百余里的土地,四周要塞险要坚固,而且盛产强弓、劲弩。韩国拥有二十万精兵,军队装备也非常精良,兵士强悍,但韩国的君主和将帅却不善用兵,每战必败,因此不断向秦国割地求和。
苏秦拜见韩宣王以后,为韩宣王分析了韩国军队的强悍,指责韩宣王将大片国土拱手献给秦国,令天下人耻笑。
苏秦说:"如果大王您侍奉秦国,秦国就定会向您索取宜阳、成皋两地。秦国今年得到了您献的土地,明年又会要求您献地给他。韩国不断把土地割给秦国,有朝一日韩国没有土地可割让了,以前割让的土地就会前功尽弃,就会遭到祸患。秦国今天要割这,明天要割那,韩国的土地有限,秦国的贪欲却永无止境。大王您用有限的土地填塞秦国无限的贪欲,真可谓以钱买怨而积祸,秦国不必打仗,就侵占了大王的土地。俗话说的好:"宁为鸡嘴,不为牛粪",大王臣服于秦国,就像是做牛的粪一样。以大王您的贤明和韩国强悍的军队,却蒙受"为牛后"的丑名,我不得不替大王羞愧。"
韩宣王听了苏秦的话以后,勃然大怒,仰面长叹道:"寡人虽然没有什么出息,但也决不会再屈服于秦国!听了先生的指教,我愿意与诸国合纵抗秦,乐意听从于先生的安排。"
韩宣王赐苏秦黄金百镒,请他继续去游说。
苏秦紧接着去游说魏襄王:"魏国是一个居民稠密,人口众多,车马成群的国家。以小民的估量,魏国的力量不比楚国小。但是,却有些为连横游说的家伙胁迫您与虎狼般的秦国共同侵略天下。当秦国加害魏国之时,那些连横游说的家伙却不肯为您分担祸患。如果大王同意六国合纵,从此就再也不会受到强秦的侵略。赵国国君命小人前来向您奉献计谋,缔结盟约,还要仰仗大王去号召。"
魏襄王在认真权衡利弊以后,同意合纵抗秦。魏襄王赏给苏秦一车金帛,请他去齐国进行游说。
苏秦见到齐威王以后说:"齐国是一个四方都有天险的国家,南有泰山,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渤海。齐国有众多的人口,仅都城临淄就有七万户人家。每户至少有三个男子,也就是说临淄城就能征集二十一万兵士。临淄街头车毂相撞,人肩相摩,人们只要举起衣袖,就可以连成一大块幕布;人们只要挥一把汗,就如同下雨一般。齐国有您这么贤明的大王,国家又如此强大,天下又有谁能成为您的对手呢?大王又何必要畏惧秦国呢?秦国之所以不能东进,是因为韩国和魏国在西边阻挡秦国。大王如果听从了我的劝告,参加洹水之盟,以后就再也不用怕秦国了。"
齐威王很快就被说服了,同意参加合纵抗秦。
苏秦又前往楚国,苏秦对楚王说:"秦国现在最大的祸患就是楚国。楚国如果强大,秦国就会弱小;秦国如果强大,楚国就会弱小。您如果参加合纵抗秦,采用我的计谋,我不但会号召各诸侯国向您进贡礼品,还会让他们朝奉您的宗庙,接受您的指示,听从您的命令。那时,各诸侯国的美女就会充塞满您的后宫,您的宫厩会填满各地的骆驼和良马。如果合纵成功以后,楚王您就可以成为霸主;如果连横成功,秦王就可以称帝。请大王您认真权衡一下得失吧。"
楚王听了苏秦的话以后大喜,连忙说:"秦国早有攻下巴蜀、吞并汉中的野心,但凭楚国一国之国实难对抗秦国。寡人对此也是卧不安席、食不甘味,每日提心吊胆。寡人愿意听从先生的安排,参加合纵抗秦。"
至此,苏秦游说六国成功。六国君臣共同在洹水聚会,推选苏秦为"纵约长",苏秦成为了六国的宰相,总管六国的军民。
苏秦游说六国合纵成功以后衣锦还乡,率领众多车骑辎重,六国都派了侍卫随从跟随, 真是前呼后拥,就像帝王出行一样。周显王得知以后万分惊恐,连忙派人修治、清扫道路,亲自到郊外迎接,慰问苏秦。
苏秦回家时,兄弟、妻子、嫂嫂都俯伏在地上出门迎接,嫂嫂在侍候他用饭的时候,甚至不敢抬头正视他。
苏秦微笑着问嫂嫂:"以前你对我傲慢无礼,为什么现在如此恭顺呢?"
嫂嫂马上吓得弯曲着身子,匍匐在地,赔罪道:"小叔现在做了大官,有钱有势,有谁敢不恭顺啊!"
苏秦对此深有感慨地说:"同样是我,我富贵了,亲朋敬畏我;我贫贱了,亲朋都轻视鄙薄我,更何况是对那些境况悬殊的人呢?如果我当初在洛阳有两顷良田,我现在能佩上这六国相印吗?"
于是苏秦散发千金,赐给亲朋,数倍报答了对他有恩的人。
苏秦离开洛阳以后,回到了赵国。苏秦被赵肃侯封为武安君。不久,苏秦将六国合纵的盟约送到了秦国。秦国从此以后,长达十五年不敢窥视函谷关以外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