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中,才觉颈脖间一阵阵剧烈疼痛不断袭来!
梦里极其不安稳,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良久,宁静琬努力睁开眼眸,对上婢女担心的眼神,“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宁静琬正准备起身,一阵疼痛传来,惹来婢女的惊叫,“大小姐小心,太医说大小姐颈脖有剑伤,不能乱动,需要静养!”
宁静琬伸手摸自己颈脖,上面已经缠上了纱布,手上的血也被清洗干净,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裙,急急抓住婢女的手,“王爷怎么样了?”
婢女小心答道:“王爷在隔壁寝居休息,现在还未醒过来!”
宁静琬无法再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静养,对婢女道:“扶我起来!”
“是!”婢女小心翼翼地扶宁静琬起来,宁静琬来到隔壁寝居,这里已经被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见了宁静琬,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仍在昏睡,伤口已经处理好,宁静琬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鼻子一酸,有清泪顺着她脸颊滑落,滴到他的脸上。
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完美轮廓,她没想到,当那一剑朝自己刺来的时候,他因为手中没有利剑,避不开麒麟双子的杀气,紧急之下,竟然推开了她,而那剑就刺入了他的身体!
凤君寒朦胧间,觉得腹部剧痛,又觉到有一只温柔手,在他脸上轻抚,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是琬儿悲伤的双眸!
凤君寒对她微笑,声音有些虚弱,“琬儿!”
从未听到过他这样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向是醇雅淡然,似乎世间无论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宁静琬心底一疼,埋怨道:“你真傻!”
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静琬颈脖上,那里有一条红色冰蚕丝围巾,阻隔了他的视线。
宁静琬见他目光所到之处,握住他的手,浅笑道:“我戴围巾好看吗?”
他知道琬儿不愿他看见她的伤,柔声道:“琬儿戴什么都好看!”
宁静琬痴痴地看着他如同笔墨勾勒出来的完美轮廓,再也不愿移开眼睛,“小的时候,外公给我准备了很多雪山冰蚕丝的围巾,可我就是不喜欢戴,现在长大之后才知道,戴围巾的感觉这般好!”
凤君寒失笑,笑容虽然虚弱,可是笑意里满满都是愉悦,“琬儿,你这傻丫头,以后不可如此任性,你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宁静琬与他目光触碰期间,纠缠在一起,一字一顿道:“站在你身边的女人,绝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凤君寒想埋怨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傻丫头,给个机会让我保护你都不行!”
凤君寒想起身,被宁静琬强行拦住,“不准起来,太医说你要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凤君寒却执意要检查宁静琬的伤势,“我要看看你的伤!”
宁静琬敷衍道:“我真的没事!”若是那一剑刺到了自己身上,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了宁静琬此人,见他答应麒麟双子的条件之时,宁静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凤君寒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宁静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包扎着纱布的颈脖,声音透着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使得你受伤!”
宁静琬轻轻摇头,“不许你这样说!”此刻与他深情对视,宁静琬明白,她与他,是漫漫一生里彼此唯一的相伴!
凤君寒虚弱地伸出手,将宁静琬揽到他胸前,“你知道不知道看见他们用剑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着不属于他的脆弱!
“你放心,他们已经死了!”宁静琬缓缓开口,刺杀景王爷,是何等大罪,当时死去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必定生不如死!
凤君寒眼底有杀气掠过,“我不是说他们,他们还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我是说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危险!”
宁静琬心底一暖,他身上血腥和木槿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很暖,也很痛,哽咽开口,“是我任性,连累你受伤!”
凤君寒低笑出声,“真是傻丫头,你是我的女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再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这一对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双生子高手,我也早想除去了!” 宁静琬见他神色倦怠,知道他失血过多,现在虽然醒转,可是不宜多说话,玉手轻按在他薄唇之上,警告道:“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太医说你虽无性命之虞,可是还是需要多加休养!”
他冲着宁静琬宠溺一笑,轻声道:“我睡了很久,不想再睡了,躺到我身边来,陪我说话!”
宁静琬知道他性子执拗,此刻也不想顶撞他,点点头,顺从地躺在他身边。
凤君寒不顾身体的疼痛,将宁静琬揽到怀中,声音有些气恼,“琬儿,你知不知道,若是刚才有一丝的偏差,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侧影,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也不敢乱动,只在心底偷偷一笑,最初的相遇,已经注定一生痴缠!
“来人!”他忽然微微提高了声音。
外面立即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属下在!”
“传令下去,将本王受伤的消息压下,今日经事的人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口风!”
宁静琬怔然无语,他不想他在锦绣山庄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不想有人说是被她连累的,不想有人再拿她说事,他受伤如此严重,竟然还为她考虑得这般周到!
他脸色虽苍白,眉目间却全是温柔笑意,这醉人宠溺的笑意让宁静琬心旌摇曳,忍不住问道:“王爷,他们要用我来换你的时候,你心底在想什么?”
凤君寒低声笑道:“什么也没想,只是想你平安无事,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丝丝甜意涌上宁静琬的心头,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忍不住嗔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凤君寒忍俊不禁,无奈笑道:“傻丫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相信我?”
他声音一扬,俊眉蓦然一凝,宁静琬知道是牵动了伤口,出声建议道:“锦绣山庄虽然什么良药都有,可王爷此次来锦绣山庄只带了一个随身太医,要不要让三殿下再派一些医官过来伺候王爷?”
凤君寒嘴角忽然浮现一抹坏坏的笑意,戏谑道:“算了,还是不要了!”
宁静琬奇怪道:“为什么?”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男人,一个太医怎么伺候得过来?
凤君寒却故意不语,宁静琬急了,知道他又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恼怒道:“凤君寒,你到底说不说?”
凤君寒看着琬儿嗔怒的脸,无比正色道:“琬儿定下了规矩,以后来锦绣山庄的人,不管是谁,食宿一律自理,所以我担心人来太多了,琬儿又不招待他们,这帮太医大多又没有食宿自理的本事,我怕他们会饿死在这儿!”
宁静琬扑哧一声笑出来,故作大度道:“看在你为本大小姐受伤的份上,本大小姐就破例一次,帮你招待他们,不过下不为例!”
凤君寒摇摇头,“不行,没有规矩,何来方圆?岂能轻易破例?若是开了这个先河,以后他们接二连三地来锦绣山庄大吃大喝,作威作福,我怕把琬儿给吃破产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嘴角浮现一丝邪魅笑意,“有琬儿一个人照顾我足矣,无需他人!”
宁静琬躲在他怀里偷笑,忽然想起皇后,低声道:“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之前,没等京城尘埃落定她就走了,实在不知道后来慕家人最后的结果,不过依照他的手段,慕家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皇后身为慕家人,又岂能幸免?可是麒麟双子明明说,皇后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琬儿的疑惑尽数落在凤君寒眼中,淡淡一笑,“这是我的失误,以致招来今日大祸,不过这样也好,彻底铲除她隐藏在暗中的最后势力!”
失误?他这样的人,也会失误吗?宁静琬正色看他,“你真的没杀皇后?”
凤君寒微微颔首,“我真的没杀她,毕竟慕家只留下了她一个人,料想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了,她终归是做过国母的人,杀了她有失国体,所以我留她一命,将她终身幽禁,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贼心不死!”
宁静琬想起他讲的那个幼年的故事,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再阴狠的人,心中都会有柔软的地方,轻声道:“你是不是对她有一丝愧疚,所以才没杀她?”
凤君寒含笑凝视琬儿,“琬儿果然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说的对,当年她儿子死于父皇之手,尽管此事只有我和父皇知道,不过我和她儿子交情甚笃,这也算是我能为她做的仅有的一点补偿!”
宁静琬淡淡道:“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认为是补偿,对她来说却是折磨!”昔日母仪天下的国母,如今沦为阶下囚,所有亲族之人,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昔日凤临第一高门如今门庭塌败,生命如花凋敝,这样的人生,真的是昔日国母想要的吗?对她这样强硬的女人来说,或许在风华正盛的时候离去,反而才是对她高贵生命的成全!
凤君寒知道琬儿在想什么,低声道:“或许吧,虽说慕家是咎由自取,可是想到她儿子,我对她总有一丝不忍,如今看来,她是早就怀疑她儿子不是病死的,而是父皇杀了她儿子!”
宁静琬轻轻点头,“皇后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又在宫中浸润那么多年,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在她眼里一切皆有可能,她儿子死了,得好处最多的人是你,所以她才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力气做最后一搏,断然也不让你父皇称心如意,也要杀了你父皇最钟爱的儿子,为她的儿子偿命!”帝王之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可心中却怨毒对方至此,想起来只有深深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