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兰摇头欲泣,“姐姐现在是景王妃,只要姐姐开口,一定能救妹妹的!”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终究只是一介外人,江王妃还是我的长辈,她凭什么听我的?”江芷兰说的没错,只要她出面,或许真的可以阻止这门婚事,只是如此一来,就开罪了瑞亲王府,瑞亲王府是太后宗亲,她没有必要为了江芷兰去得罪太后。
她虽然并没有见过太后,但是她知道,太后对她是有成见的,她嫁入皇家这么久,大婚次日,她去宫中觐见太后,太后凤体抱恙,并没有接见她,鬼知道是真的抱恙,还是假的抱恙,无非是不想见她!
后来太后也再没召见过她,她当然知道,太后对她这个景王妃并不满意,出身卑微,又是商人之女,生母又未婚先孕,她还是私生女,哪一样都有辱皇家门楣,这些东西,太后不可能不在意,虽然木已成舟,太后也无从反对,但是太后不喜欢她是肯定的,虽然她并不在意太后喜欢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有必要去触太后霉头!
江芷兰不肯死心,知道以她和宁静琬的交情,宁静琬怎肯出面?跪着上前,拉住宁静琬的衣袖,声音悲戚:“静琬姐姐,以前是芷兰不懂事,多次冲撞冒犯了姐姐,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莽撞,恳请姐姐看在我们姐妹的情谊上帮妹妹一把!”
宁静琬心中冷笑,她极力讨好江心月母女的时候,不惜一切诋毁自己,连多年的往事也能想尽办法翻出来成为攻击自己的利器。
当年母亲和江王爷的恋情发生的时候,江芷兰尚未出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段陈年往事,想要知道这段往事,必须要找府中知情老人打听,为了打击自己,不可谓不费尽心思,现在见风向转了,又见风使舵,转过来求自己! 现在认错的态度居然还如此避重就轻,把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归结到年幼不懂事上面,自己是她姐姐,现在又是皇家景王妃,如何能和年幼不懂事的妹妹计较?岂不是显得刻薄小气,心胸狭窄?
江芷兰曾经四处散布母亲的流言,毁母亲的闺誉,将自己的身世翻出来让人耻笑,在女风严谨的凤临,自己若是内心柔弱的女子,说不定早就找三尺白绫上吊自尽了,就算勉强活着,也无脸见人,蜚短流长,人言可畏,哪里有胆子敢出门?如同见不得光的田鼠一样终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宁静琬相信,当初若不是景王爷,换了别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如她们所愿,休弃自己,保全皇家颜面,反正女人对于皇家男人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分别!
江芷兰如此步步紧逼,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讨好江心月,逼走自己这个景王妃,帮江心月完成入主景王妃的心愿,这番心机,这番布置,还能说是不懂事的孩子做的吗?江芷兰年龄虽小,心机却不小,豪门深宅长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过?早已养成非凡的察言观色的本领!
宁静琬笑叹,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当初那般恶毒想毁了自己的时候,可曾为自己想过?可曾把自己当过她的姐姐?可曾想过还有一天会求到自己头上来?
宁静琬不反对一个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理说,在名门贵胄,江芷兰极力想摆脱庶出的身份原本无可厚非,可是不能以恶毒地陷害别人为代价,不能用别人的鲜血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垫脚石,这才是宁静琬真正不能接受的!
宁静琬也非良善之辈,当然知道勾心斗角,貌合神离或许就是深宫大院,王室贵胄的生存之道,最终所求无非是争宠,争得丈夫的宠爱,争得掌权人的宠爱,可能是因为宁静琬自幼在锦绣山庄长大,又只有外公宠她一人,没有那个生存环境,她始终有着骨子里的骄傲,不屑于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争宠,因为在她看来,费尽心思争来的,还是真的宠爱吗?
江芷兰在江王府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处处讨好江王妃和江心月,到了关键的时刻,还不是被江王妃推出去嫁给瑞亲王世子?江王妃不可能不知道瑞亲王世子是什么品性的人,但是瑞亲王妃提亲,京中纨绔子弟太多了,像瑞亲王世子这样的王孙公子数不胜数,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还是应下了婚事,可见,江王妃并不真心宠爱江芷兰,更多是维护她江王妃的雅量和声誉!
宁静琬缓缓开口,“父王才是江王府的主人,你若真不愿意,倒不如去求父王!”
江芷兰哭着摇头:“父王从来不关心这些府中家事,都是娘在管!”娘这么多年把江王府管理得井然有序,众人交口称赞,娘自然也不会做出违背父王心意的指婚,这些儿女婚事,本身就是娘这个当家主母在管,父王是全权交给娘的,再说父王最关心的,无非是雁哥哥和心月姐姐的婚事,府中几位庶出的公子,婚事都是娘做主的,只需要向父王禀报一声即可,这几桩婚事,父王都是赞同的!
宁静琬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你不是一向和心月姐姐交好吗?为什么不去求心月姐姐?江王妃疼爱心月姐姐,爱屋及乌,说不定帮你推掉了这门婚事也有可能!”话虽如此,心中却知道绝不可能,瑞亲王府和江王府是豪族联姻,既然势在必行,江芷兰再不愿意也只能嫁入瑞亲王府!
江芷兰泣不成声,“我求过心月姐姐,心月姐姐也去求了娘了,还是无济于事,现如今,只有静琬姐姐能帮我了!”
宁静琬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不要说我已离开江王府,就算我现在还在江王府,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这个晚辈能管的!”
江芷兰坚持道:“父王钟爱姐姐,只要姐姐肯开口,一定可以推掉这门婚事的!”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你刚才也说了,父王从来不管这些府中家事的!”
江芷兰怎肯死心?拉着宁静琬的衣袖不放手,“静琬姐姐,芷兰知道以前错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妹妹计较,以后妹妹一定以姐姐以马首是瞻!”
现在来求自己,晚了,宁静琬不是东郭先生,淡淡道:“我真的帮不了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求我,不如再回去求求江王妃?”宁静琬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管别人府中的事情,江王府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她干吗要去趟这趟浑水?
连皇上都不会管臣子家事,她一个景王妃管人家什么家事?重臣家族相互联姻,只要不涉及到敏感事件或者通敌之类的事情,皇上一般也不会出面阻止,京城豪族之间,各有联姻,互为利弊!
更何况,她最近是忙得不可开交,景王爷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去往前线,景王爷早预料到户部的军需供应一定会出问题,暗中让她秘密筹备粮草兵器!
在凤临,商人可以做很多生意,可是绝不允许做军备兵器生意,那是国家专供,被抓到是灭门的大罪,这一次虽说有景王爷做后台,暗中支持,可是宁静琬还是得小心翼翼,步步惊心,如履薄冰,防止被慕家的人抓到把柄,参她一本,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前线军需吃紧,哪里有空去管江芷兰这等小事?
江芷兰见宁静琬有些不耐烦,声音越发悲戚:“静琬姐姐,若不是走投无路,妹妹是断然不敢来打扰姐姐的,还请姐姐发发慈悲,不要袖手旁观,让妹妹嫁给瑞亲王世子做妾!”
宁静琬闻言,微微一笑,“你要我怎么帮你?如你所言,江王妃已经答应瑞亲王妃的求亲了,就是木已成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口头上说说就算了,可以朝令夕改?”
江芷兰见宁静琬言语轻柔了下来,也有了商量的语气,不再是之前那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冰冰的话语,心头一喜,以为宁静琬终于答应了,眼底也有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宁静琬看在眼里,暗自摇头,都到这个程度了,江芷兰还死不悔改,以为可以再次利用自己,宁静琬忽然觉得,江芷兰不是不够聪明,江芷兰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江心月还要聪明,她最大的悲哀在于从来就没有认清过形势,面对自己这个唯一能扭转她命运的王妃姐姐,心中始终是鄙夷多过于尊敬的,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宁静琬相信,只要她可以熬过这一次的难关,以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江芷兰只怕是个记仇不记恩的人!
江芷兰看宁静琬刚刚浮起的微笑又冷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过于欣喜了,忙换上一副悲戚的神色,苦苦哀求,“事到如今,娘只是口头答应瑞亲王妃,并没有正式下聘,如果姐姐不方便去瑞亲王府推掉这门婚事的话,不如帮妹妹另许人家,姐姐是景王妃,她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江芷兰明眸微转,依然细声哽咽。
宁静琬淡淡一笑,沉默不语,江芷兰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这样得罪瑞亲王府的人就是自己,江芷兰凭空落了好处,瑞亲王府的人还怪不得江芷兰,以江芷兰的身价,虽说不能嫁入一品大员公子做正妻,但是嫁入朝中二品三品大员府中的公子做正妻并无不可,江芷兰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之深,眼见情势不利也懂得退守自保,眼见不能嫁入皇家,退而求其次,极善于权衡利弊!
“静琬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芷兰吧,如今芷兰能够求的人,也只有静琬姐姐一人了!”
“既然你不想嫁给瑞亲王世子,那什么样的人家是你想嫁的?”宁静琬不动声色道。
江芷兰一怔,随即粉面含羞,“妹妹但凭姐姐做主!”
宁静琬看在眼里,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
“你觉得四殿下怎么样?”宁静琬忽然开口,双目紧紧地盯着江芷兰,江芷兰眼中立时显出少女的羞涩,面颊上不由得浮现两朵红晕,更是显得清秀美丽,低眉道:“一切但凭姐姐做主,无论姐姐给芷兰选什么样的人家,芷兰绝无怨言!”
宁静琬冷冷一笑,话锋一转,“要让你失望了,我做不了四殿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