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说,历朝历代的宫廷斗争都是最残酷的,所以外公从来不涉足皇家生意,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锦绣山庄富家天下,家大业大,为什么不去涉足皇家生意?
众所周知,皇宫每年内务府采购的东西,数目加起来都是天文数字,若是能抢到这笔生意,躺在家里都有源源不断的大笔银两赚,可是再庞大的利润也吸引不了外公,外公宁愿冒险去开辟海上航线,做海外生意,也不愿意卷入皇家,那是因为外公深知,皇权争斗,政治博弈,比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还要危险!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情?外公如此想办法远离皇家,可是他唯一的孙女却嫁入了皇家,还嫁给了皇家最尊贵的皇子,景王爷!
凤君寒看着琬儿灵动的双眸暗沉,温声道:“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宁静琬微微一笑,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别人的话都当不得真,不过宁静琬也不想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没必要自讨没趣,她一向以识趣自居,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王爷你对我的家族到底知道多少?”想到外公,想起凤君寒以前和她说过楼兰灵氏,宁静琬忽然很想问他这个问题!
凤君寒并不意外,淡淡一笑,“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
宁静琬正色看他,“到底多多少?”
他勾唇一笑,就是不说, 宁静琬急了,愠怒道:“你还不说!”
他含笑看着宁静琬,半晌无语,醇雅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公主!”
宁静琬一怔,看他这幅笃定的样子,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嘴上却不承认,故意装糊涂,“什么小公主?这里没有什么小公主!”
凤君寒一笑,温柔清雅,“那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小公主,有的只是凤君寒的王妃宁静琬!”
宁静琬想起自己的家族,楼兰灵氏这个辉煌了上千年的家族,其实也是王族,按照血统算下来,自己还真是灵氏的小公主,不过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岁月更迭,她早就不是那个应该备受瞩目的小公主了!
幼时外公给她开过玩笑,爱怜地叫她小公主,虽然没有公主之尊,不过她依然是备受万般宠爱的小公主,她所享受的东西和皇室公主一般无二,有没有虚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是外公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公主!
凤君寒低首亲吻宁静琬的莹润朱唇,声音低柔,“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公主!”
宁静琬忍俊不禁,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冷漠道:“王爷什么时候启程?”
凤君寒优雅地轻抚着宁静琬的长发,“等琬儿的病养好了,我们就启程回京!”离京太久了,也必须要回去了!
宁静琬装糊涂,轻咳两声,“其实你们没有必要等我病好了再回去,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我有病在身,就不远送了,预祝王爷一路顺风,不过如果需要我帮你们选一个顺风顺水的日子出发,我倒是很乐意帮你们!”
“琬儿!”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宁静琬撅起朱唇,闭上眼睛,装作没有听到。
“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么能不带你一起回去?”他的声音轻柔了下来。
宁静琬靠在他怀里,揶揄道:“你这个人,谁得罪了你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事情,件件都冒犯了你不可亵渎的王爷尊严,你要是回去和我算总账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再关到地牢里去?”
凤君寒哑然失笑,“我疼爱琬儿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琬儿受苦?”
宁静琬才不相信,“你现在怕我留在这里不跟你回去,自然是要千方百计花言巧语的骗我,我怎么知道,要是被你骗了回去,你不会马上翻脸?那个时候我落入了你的手中,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个险我可不愿意冒!”
他忍俊不禁,“那琬儿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本王?”
宁静琬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捉狭道:“我外公说最好不要和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如果万不得已,一定要和这种人接触,你就要比他更坏,否则你根本就斗不过他,对于奸诈的人,你要比他更奸诈,对于阴险的人,你要比他更阴险,对于言而无信的人,你要比他更言而无信!”
凤君寒轻笑出声,“和琬儿在一起,真是其乐无穷!”
宁静琬正色道:“你骗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我不会再相信你,从我们商人的立场来说,像你这种人啊,早就进入我们的黑名单了,你们说的什么话都不可信!”
他抚摸着宁静琬的长发,语气轻柔而笃定,“这一次本王不会再骗你了!”
宁静琬清幽的眸瞳微微一凝,陷入沉思,既然凤君寒目前并不真正打算派人接手她锦绣山庄的产业,宁静琬当然是要回凤临去管理的,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青云海域,可是若是要回京,那不是要回景王府,不是又要面对凤君寒的一大堆女人?
宁静琬知道,身为皇子的凤君寒是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呆久了,宁静琬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她和凤君寒的生命中并没有其他女人,她也知道,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可是要回京,这些女人会重新铺天盖地而来,她并不怕,只是觉得烦,生命中的大部分精力要拿去应付那些豪门宅斗,那不是对生命的巨大浪费?她有太多事情要去做,怎么能把心思用在这些事情之上?
众多天姿国色的美人只围着一个男人转,当然可以最大程度地满足这个男人的虚荣,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又是多么的不公平!
可能对于江心月来说,只要能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每天可以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可是对她宁静琬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难怪外公和她说过,景王爷虽然是世间最高贵最完美的男子,可是绝非她宁静琬的良人!
当年母亲的事情让外公经历过一次彻骨的痛,自是不想琬儿重新走上这条不归路,在她及笄之后,外公见她执意不肯嫁给莫言,也不想太勉强她,四处为她寻找可以成为她良人的男子,那个时候的宁静琬无法体会外公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好玩,以捉弄那些上门的公子为乐,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青年公子敢上门了,宁静琬当时还自鸣得意,现在想起来,心底只余悲凉!
若是当年听了外公的话,早嫁了出去,今时今日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宁静琬的沉默被凤君寒看在眼里,轻抚她的脸颊,“虽然你不是我唯一的女人,但是一定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宁静琬听了这话,心下五味杂陈,自己应该高兴吗?换了别的女人或许会高兴,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宁静琬心绪烦乱,缓缓闭目,忽然听到外面冷殇恭敬的声音,“王爷,秦少岛主求见!”
听到门外冷殇的禀报,凤君寒眸光一沉,幽寒的眸瞳间似有风云际会,秦弈风真的来了?是为赫连瑶还是…为琬儿而来?
宁静琬见秦弈风来了,当即从凤君寒怀中挣脱出来,“王爷,我有事要面见秦少岛主!”
凤君寒凝视着琬儿,昨日刚刚倾盆大雨,今日又是晴空万里,这海上的气候真是变幻莫测,窗外的阳光将她眼瞳中灵动的光华照得分明,似乎倒映着夜空中的所有星光。
凤君寒眸光变换,转瞬间已经恢复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淡淡挑眉,眸光犀利地凝视着宁静琬,“琬儿,你没听见冷殇怎么禀报的吗?秦弈风是来找本王的,不是来找你的!”
宁静琬当然听见了,可是她真的是有事要见秦弈风,关于赫连瑶的事情,她总归要给秦弈风一个解释!
秦弈风喜欢不喜欢赫连瑶是另外一件事,可是南疆王室和秦弈风家族的关系摆在那里,她可以不在意南疆王室,却不能不在意秦弈风家族!
她和凤君寒不一样,凤君寒有皇权在手,不会怕得罪任何人,反而是所有的人都要讨好他这位尊贵的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是她宁静琬是个商人,商人的目的是为了求财,她需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不能像凤君寒一样无所顾忌!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急切的神情,似笑非笑,“琬儿抱恙在身,不便见客,有什么事情不妨托本王转告给秦少岛主?”
宁静琬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越发觉得不能随他回京,就算回京也不能和他一起回去,这喜怒无常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宁静琬深知,自己当着他的面,和秦弈风跑了,这是对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的最大挑衅和亵渎,不管自己有什么原因,这位高贵的王爷心中都不可能毫无芥蒂!
宁静琬相信,要是换了景王府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可能除了慕雪嫣之外,敢做这样的事,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直接赐死,搞不好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他现在是在利用他无人能抗拒的男性魅力哄着自己,可是谁知道,自己和秦弈风的关系是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现在他不会要自己的命,他还要利用自己给他赚钱,可是那也不代表他会让自己好过!
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利用卑鄙的手段排挤自己,可是不管是现在的帝王也好,将来的帝王也罢,帝王从来都不会有错,错全是别人的,和帝王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的,想和帝王讲道理,那是痴心妄想,说白了就是找死!
他凤君寒可以有很多女人,数不清的女人,自己却不能和任何别的男人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就像他明知道自己和莫言不是那种关系,也会给莫言一个狠狠的警告,让莫言注意自己的身份,这个唯我独尊目空一切的男人,是不会让任何别的男人觊觎他的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