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百年前,横权当道,吞山河,并四海;百年间,英雄群起,夺江山,复社稷;百年后,乱世再现,谁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平天下而救万民!止苦难而定九州!
相传,在这世上有两个最神奇的地方,一是传说中“忽闻海上有仙山”的蓬莱岛,二是“世外桃源”的桃花源。它们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们不会受到九天的约束,也便因此成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然而,越是神奇的地方就越飘渺。
蓬莱岛只有一个人去过,去了却没见回来,世外桃源也有一个人去过,去的时候是婴儿,十几岁时,为应天命而出桃源,自此世人才知:世外果真有圣地,其境唤名桃花源……
那谁又能想得到,这里便是起源。
……
九州大地迎来了又一个春天,这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季节,是坚冰融化的季节,同时也是情意绵绵的季节,所以,情之深,意之切,自然很难接受离别。
话虽如此,但如今谁又能躲得了这恶鬼般的天?
旧元年间,因长年战乱,民不聊生,人们渴望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安居乐业,结婚生子……这是人们最简单的要求,却成了最困难的事。
再困难的事也会有人去做,有人去做自然就会有人成功,于是传奇里的桃花源便也就成了自然而然。
新元六年初,桃花源,桃花林,桃花溪,桃花村,村头有一小路直通向山脚下,和这条路相连的是条山路,山路通向半山腰的一座毛草屋,屋外站一黑发披肩老者和一普通少年。对于老者,黑发是因为修行境界高,老是因为他有差不多三百岁了。而他身旁的少年,除了用头发遮住了右眼,给人感觉有些恶恶的感觉外,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看着老者与少年的姿态,可以看出老者在对少年说些什么……
……
“起儿,你要去青霄城找个人。唯一一个和我下了盘残棋的人……”老人神情里,言语里尽是感伤和怀念。
少年知道这个人是谁,还知道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十几年里通读古籍,这倒还真是有点“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修行,只读书!”这是亚父教育他说的话。他磨练的是心智,是翰海般的心境,更是修行的另一种境界。那么,这些书籍所能够带给他的自然是任何修行都给予不了的。例如:他知道那个和亚父下了五盘棋,最后以残局结尾的人是谁?又为什么下棋?又为何是残局?以及亚父为何让自己去找他?
这些他通通知道,这些是修行所不能告诉他的。
所以,他是儒士,不是武夫!
少年也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原因太多太多,比如:是亚父让他去的……比如,他正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再比如,他应天命而非去不可……
天让他走,他又如何能多逗留?
少年看到亚父一次声音哽咽,似有酸意扑鼻,似有辛辣入目。
少年口中的亚父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师父,但这并不影响两人情同父子。毕竟少年还是婴儿时便被他师父抱来了桃花源,当时的他鲜血淋漓……
少年知道亚父舍不得他,就像当初舍不得师兄一样。可是奈何人生就是如此,你越怕什么发生,偏偏就会出现什么……
况且,如果他不离开亚父去历练的话,他就永远不可能超越他师兄……因为他的师兄是周雪,是霸王!
是曾经捅破过这头顶上的天的人!
然而,亚父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超越他师兄,即便不超越也要和他齐平……
然后,再去捅一次天!
少年再也没说什么了,因为再也没什么可说了,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亚父没有动,而是远远的望着眼前被雾笼罩的山峰,好像是要从雾里看穿什么似的。直到有一束阳光穿过了雾层,照在了地面上,亚父才轻轻地闭上了眼,原本的负手也改为了摊手……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的雾层已被他的摊手拨开了百里,阳光照满了大地,又是一份盎然春意。
半个时辰后。
在桃花源洞口,站立着一位少年,身上穿着粗布儒服,长发有些散乱的随意披在肩上,右半面脸被特意留长的黑发遮盖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泛起的红色……手里也没什么行李,除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和必不可少的盘缠外就在没有其他。
然后,他踏出了第一步……
这个少年叫晨起,应天长而出桃源,领师命而入尘凡,欲翻天而戏弄人间……
……
次日。
太阳刚刚升起,张赋早早的就吃了早饭,早早的就坐在屋里,早早的就沏好了茶,早早的就腾出了一个座……
所做的这一切像是在等人,更像是在等一个久违的故人。
许久,寂静的天撕开巨大的口,无数不知名的鸟类从树林里惊起,这群鸟好像在被谁控制着似的一直飞向山间的一处毛草屋。从树林的地面到山上的草屋,这群鸟儿架出了一座黑色的飞桥,指向草屋方向的桥头上果不其然站着一个人。
“你终于来了。”草屋了传出了苍老却雄厚的声音。
“其实早该来了,至少在他长大之前。”飞桥上的男子拂了拂被风吹起的鬓发说道。
“可惜了,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杀了他的机会。”这声音里有惋惜,有愁苦,也有欣喜。
他是在为飞桥上的男子惋惜。
他是在为如今的世界愁苦。
他是在为晨起而感到欣喜。
“我杀他是因为不想给自己留后患,而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有能力杀我。连你都不能杀的了我,你觉得他能行?”男子负手站立,对着那间并不起眼,甚至很寒酸的草屋说道。
这时从草屋里走出了一个人,而此人正是张赋,晨起口中的亚父。
张赋摇了摇手里的“卜算子”又摇了摇头说:“不行。”
“那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和我作对?”男子疑惑道。
“我是说他现在不行……可没说以后不行!”张赋闭着眼说。
这番话使男子愣住了,却又很快醒了过来。但他注意到的不是那句话本身的意思,而是……
“哈哈哈……两百年了,你说话的脾气还是一点没改!”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笑的这么开心,你会有后悔的那一天的。”
这是张赋这辈子给自己对手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可就是这么一句如此诚恳的警告却生生的被那个男子听成了不屑。
“我会不会后悔,你还是留着等死了去黄泉路上问问周雪吧!”男子变得厉声道。
“李毅,你能杀的了我?”张赋没有因为提到他的爱徒而愤怒,只是很平静的问道。
“……”
这算是默认?
“我为了活到现在,虽已经废去了所有修行,可我境界还在,境界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能抹去的,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侵犯的!尽管你真的是个很随便的人……”张赋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毅拍了拍脑袋,说:“活了这么久,我可算知道了——这个世界最矛盾的地方就是明明知道世界是对立的,人类却还是不喜欢战争。明明就不能避免,还非要去阻止,无知的就像你跟那个少年一样!”
“可……无知者无畏!”张赋补充道。
“张赋,你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知道的太多,这点比范文都要可怕。”李毅看着张赋咂咂嘴。
张赋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扭过头看了看原本初升的太阳已经日进杆头,看着自己推开的草屋的门又被风掩上,再看着对面这个人威风凛凛的样子,自己却突然觉得有些恶心,不过还好忍住了。
“差不多可以开打了吧?”李毅有些不耐烦,问道。
“你也会着急?这可不像你风格啊!不过……我不跟你打。”
“为什么?”李毅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我打不过你啊。”还有比这更简单,更明了,更能让人觉得实在的理由吗?
李毅会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与张赋的战斗?显然不会。
“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欺负你了!”李毅大喝道。
这声音乘着风,迎着张赋扑面而来,吹起了张赋的白发,衣衫,还有周身的领域。这声音穿过了山间的缝隙,传向了更远的地方,一路洋洋洒洒,没有回头,也不打算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