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谁都没有想过，几个月之后，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面站在一起。
“你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说完之后我还要去看薇薇最后一眼。”易扬淡淡地说道，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努力地流露出悲伤的样子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凌薇的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磕了药产生幻觉才会从自家阳台上掉下去的，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余归晚紧紧地蹙起眉心，如果不是她看的仔细的话，一定不会察觉他脸上的悲伤不过是假装的，可是就算凌薇的死跟她有关系，她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难道就因为一个死人生前说过的某句话吗？在这样看似意外坠亡的案件面前讲的就是证据，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
她没有证据证明什么，所以就算是她在易扬面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残留了一丝希望。
“易扬，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凌薇真的是意外坠亡的吗？”
终究，她还是问了出来，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凌薇和他的背叛，其实当看到凌薇的下场她应该庆幸才是，这就是报应，可是她怎么都笑不出来，心里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悲哀之色，为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这样的男人，她曾经将他当成这一生唯一的伴侣。
易扬猛然一怔，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了？还是，她不过是想用这样的话来诈他？
“晚晚，负责整个案件的张楠警官已经说过了，薇薇坠楼之前喝了大量的烈性酒，而且还服用了******。事发的时候我并不在家里，我也是不久前才接到警察的通知，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问问张楠警官，看我是不是对你撒谎了。”
余归晚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隐藏，不由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难道是她多心了吗？可是为什么凌薇要跟她说那样的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薇薇的死最好跟你没关系，要不然的话，你的良心也会受到谴责的。”
说完，她转身朝着莫辰逸的方向走去，在她的心里，她最初认识的那个易扬已经死了，如今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人渣。
易扬安静地站在原地，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然的笑。
余归晚缓步朝着莫辰逸走过去，他就那样站在阳光下等她，似是站成了一棵树，一半埋在了土壤里，一半在阳光下撒落阴凉。
他朝着她微微而笑，阳光下，那一抹笑容恍若二月里盛开的花儿，美好而又明媚……
“傻丫头，你没事吧！张楠警官还想找你问一些话，如果你觉得累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不过明天还需要再来一趟。”
莫辰逸一步跨上去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低头，柔声问道，却丝毫不提她跟易扬之间所谈的话题，他要的不过是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他的额身边。
“我不累。”余归晚微扬起下颌，浅浅地笑着说道。
“那，你肚子里的宝宝呢？”莫辰逸勾唇一笑，宽厚的掌心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如果他们还有什么需要问的，自然会去家里找你的。”
“嗯？”余归晚微微诧异，去家里找他，他的意思是怀孕之后她就不上班了吗？
莫辰逸抬起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说道：“我还记得莫少廷吗？他之前给你检查过身体，早上把你送到咖啡厅之后，我立刻打电话咨询了他，他说你的身体有些虚弱，需要进补，而且他还说，对一般的孕妇说，怀孕的前三个月处于危险期，一定不能随意走动，所以我只能让你乖乖地待在家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她那一张微红的脸颊和轻咬的下唇，忍不住小腹一紧，连忙移开了目光。在他咨询莫少廷的时候，那厮严肃警告他，在怀孕的前三个月一定要减少活塞运动的发生，要不然的话很容易导致流产，这句话让他顿时感觉到背脊一凉，紧接着又说，三个月之后就会好很多……
“至于奶粉钱什么的，不是还有你老公吗？”
余归晚无奈地撇撇嘴，要她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她会闷死的，只得向他讨饶：“小辰辰，那样的我会待不住的。”
“对了，杨静不是也怀孕了吗？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互相交流经验。”莫辰逸突然说道。
呃，余归晚立刻就愣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之色，她记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小静怀孕的事儿。
在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目光下，莫辰逸只得将季翰林供了出来，他安静地注视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很早之前翰林就已经只得杨静怀孕的事情，但是那时候很不凑巧，他家里出了大事，季叔叔心脏病突发住院，他只能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他说，他需要三年的时间，这三年让我暗中帮忙照顾杨静，三年之后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三年？一个已经奔三的女人还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用来等待？他又凭什么说三年之后再回来找小静？
一时之间，余归晚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很多的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的，就好像是等待，就好像是承诺，就好像是背叛……
她一直沉默着不语。
“傻丫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很多的事情都会选择一个人承担，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让自己爱的人跟着一起饱受煎熬，如果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那还不如放手看着她一直幸福下去。”
回到车里，莫辰逸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余归晚微微一愣，眸中一闪而逝的愕然之色，却又很快被一片波澜不惊所取代，他说的没错，这世上还有一种深沉的爱情叫做放手。可是若换成她的话，她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她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为自己心爱之人撑起一片低矮的天空。
在爱情的世界里，她是执着的，一旦认定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可是若心思，便也会断得彻彻底底。
“辰逸，我了解小静，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话，她一定跑去苏黎世找他的，但是却不是找他回来，而是找他要一个理由，一个离开她的理由。”余归晚微蹙眉心说道，心里却是隐隐担忧。
她所认识的杨静，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她甚至都做不到像她那样的决然。她似是能预感到，杨静和季翰林之间要么皆大欢喜，要么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莫辰逸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他没有忘记季翰林跟他说过的，三天之后他就会订婚，在苏黎世举行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
“晚晚，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余归晚安静地听着，好看的眉宇紧紧地拧在一起，季翰林订婚消息若是被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他解除目前的危机，但是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莫辰逸敛了敛眸光，眸色暗沉，他担心的是，就算他愿意放弃环亚集团在中国大陆所创造出来的一切，也并不代表莫昊野就愿意跟他做这一笔交易。
“你想怎么做？”余归晚忍不住问道，心里莫名的涌出一丝不安。
莫辰逸眉宇舒展，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滴落在白色宣纸上化不开的浓墨，他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脸色凝重地说道：“我会找莫昊野谈，让他以集团的名义为他的企业作担保，毕竟环亚集团在苏黎世的信誉一向都很好……”
他突然停顿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神色颇有些黯然，“晚晚，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的了，你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吗？”
余归晚微微一愣，随即就轻轻地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弯弯的，就像是天边的那一抹月牙儿。
她探过身子，温热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那双清亮的眸子宛如星辰，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她滑腻的手指落在他的唇瓣上，来回轻轻地摸索着，唇畔缓缓地漾出一抹嫣然的笑意，声音略带着些许的沙哑和压抑――
“傻瓜，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即使你一无所有，我也愿意用自己的柔软的身躯为你撑起一片低矮的天空。”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他若不弃，她便生死相随。
莫辰逸猛然一怔，胸口某处柔软的地方一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是流转着潋滟的波光，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用力地拽入自己的怀里，这一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轻易放手了。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余归晚莞尔一笑，调皮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头，目光的焦距停留在他们重叠在一起的后背上，半开玩笑地说道：“宝宝，你给妈妈作证，这可是你爸爸亲口说的话，以后他要是反悔的话，咱娘俩一起讨伐他。”
“小家伙，你老妈说的话听见了吗？千万别给忘记了，小心爸爸打你屁屁！”莫辰逸似笑非笑地说道。
余归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甚至比她还要幼稚呢！宝宝在她的肚子里才待了几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记得住他们说的话！要是再过几个月的话……余归晚有些无法想象等到几个月之后，她自己大着肚子模样。
莫辰逸故意忽略掉她扔过来的白眼，笑眯眯地说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我可是向着你的，就算是以后有了孩子，我还是站在你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