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地上,面容脏污,衣衫褴褛,怕得浑身发抖,眼前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修罗地狱,可她听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清瘦而挺拔,雪白的衣襟一尘不染,上面银线绣成的花纹清辉潋滟,让她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
可他微微蹙着清冷疏淡的眉眼,神色淡然的看了下来,却说出这世间最温暖的言语,成为她此生的救赎。
她看到他称为师父的那个人,那个将她们视为草芥蝼蚁的刀疤脸男人,略带诧异的回头看他,面上有着让人不敢置信的温和神色,很难想象,那样浑身肃杀的人也会那样温和的神色。
过了许久,才听到那男人略带叹息又似乎十分释怀的声音:“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质疑我,也罢,也罢……”
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话音落地,仰头大笑,声音带着她当时还不明白的悲怆和怀恋,而后跨着大步离去。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张让她觉得噩梦般的刀疤脸男人,年仅十五岁的清瘦少年成为了她们唯一的主子,残酷而灭绝人性的好几项考验再无用武之地。
她曾经发誓,一辈子效忠,永不背叛。
他是她今生最瑰丽的梦境,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从七岁到十五岁,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沉浸在这个梦里。
可梦境终归是梦境,梦醒了,迎接她的正是当时让她浑身发抖的考验。
他曾经开口解救她,现在又毫不留情的让她万劫不复,竟然都是为了那么一个女子。那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出身卑下,甚至连针织女红也不懂的粗野女子。
可他,他竟然说她损伤一根毫发自己都痛不欲生,呵呵,痛不欲生,可笑呐,真是可笑!
苍天何其不公,让她从小织就了这样一个瑰丽的梦境,到头来,还是被狠狠给捏碎。
她可以想象,迎接她的将是什么,那所谓的千百倍偿还的代价,他心里从来对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么?
一个痛快的死法他也不愿意给她?
青碧哈哈大笑,癫狂而扭曲的声音在阴暗的空间里回荡,像令人可怖的鬼魅般无处不在。
拖着她的两人冷冷蹙眉,不想手下突然一松,那人已经突然挣脱而去,砰地一声将脑袋磕在一处凸出的石砖之上。
鲜血四溅,那脏污的身子缓缓倒地。
“算了,不用带走了,一把火烧了吧。”青亭回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众人应声,这才依次跟着出了去。
江溯流抱着谢玉滚烫的身子从地牢里出来,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外面又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丝落在两人的发上衣上,透过街道两边朦胧的灯火亮光,产生一种极不真实的飘渺之感,仿佛那脚步飞快的白衣男子随时会御风而去,羽化成仙。
等他一路回到了将军府,找了半天徒劳无功的众人立马迎了上来,凌怀玉只看了一眼,脸上一阵大惊失色:“蚀骨欢!”
江溯流闻言面色一怔,已经脚步飞快的抱着她向内院而去,身后的谢安邦一把扯住要跟着上去的凌怀玉:“四弟,你刚说的什么东西?”
“一种十分霸道的药。”他匆匆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大哥,你派人好好守着将军府,这三天不要让一只苍蝇飞进来,我去给玉儿瞧瞧。”
“哎。”谢安邦甚少见他这样一脸严肃的样子,重重应了一声已经转身欲走,他身后的小承武已经十分不敢置信的喊出声来:“夫子!夫子他可以站起来!”
被这话惊到的众人回过神来,这才想通了为何刚才他们觉得古怪而震惊,却偏偏顾着瞧谢玉没能反映过来,此刻听小武这么一喊,可不是,刚才世子爷那脚步如风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在轮椅上熬了多年的。
这边众人神色各异,江溯流已经抱着谢玉进了屋子,眉眼间凝聚着从来不曾有过的焦躁和和担忧。
这“蚀骨欢”他只是略有所闻而已。
销魂蚀骨,至此方休,需要没日没夜的三天三夜方能尽散,他的丫头,他如何忍心?
凌怀玉匆匆跟了进来,俊脸上也是一阵焦灼,开门见山道:“丫头来着月事,万万不可行房,尤其是这药性子极烈,会让她气血尽亏而亡。”
“要怎么办?”
“忍。只能忍,若是能熬过三天三夜,这药劲一过去,也就无碍了。”凌怀玉一脸无奈的说完,面含担忧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谢玉,莫可奈何。
“嗯……”谢玉突然嘤咛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平日少有的媚态,两人齐齐一愣,江溯流垂眸看见她眸子里都染了一片红色,心口一紧,已经冲着凌怀玉开口:“既如此,你就先回吧,我会守着她。”
“这……”凌怀玉话语一顿,又瞧见谢玉已经不自觉的只往江溯流怀里凑,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只撒娇求欢的小猫一般,便也不再说话,抬步出了门去。
江溯流抱着她走向了榻,薄唇抿成了一条清冷的弧线,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榻上,整个人还没撒手,谢玉已经又不依不饶的扑了过来,小手紧紧地捉着他的衣襟撕扯着,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玉儿,乖。”江溯流一只手扶着她,用另一只手给自己脱了外衣鞋袜,顺带帮她脱了外面的衣服,抱她上了榻。
“溯流,溯流……”许是因为少了一层束缚,轻松了许多,这一挨上榻,谢玉不依不饶的劲头更是足了许多。
叫嚷着,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只能一边软糯的唤着他的名字,一边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缠着他的身子。
“玉儿……”江溯流哑着嗓子将她一只手从自己身后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里,神色专注的看着她,期望唤回她几分理智来。
“溯流,溯流……”谢玉又是呢喃一唤,嘟着红艳艳丰润的小嘴,娇憨的模样里带着几分媚人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