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日进斗金的地方呆久了,她心里对自家这位世子妃也是盲目崇拜的很,安抚一笑,语气体贴:“奴婢带世子妃过去。”她说完话,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谢玉引了过去。
“世子妃?”刚刚踏进大堂的南宫桓敏锐的听到了这个似乎高大上的称呼,面上微有疑惑,看向身边的白羽。
“就是从将军府嫁到平西王府那一位。”白羽凑到他耳边,说的十分隐晦,却是让一身白衣的南宫桓再次意外。
打探之下他已经知道这养颜堂后面是将军府的四老爷,本朝最年轻的御医,江湖上素有美称“玉面圣手”的凌怀玉。而出面替他经营养颜堂的是五年前从宫里退下来的一个六品女官,人称文姑。
自然也就顺耳听了这京城最近的趣事儿,那位将军府小姐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可眼下刚进去这一位,和街头巷尾那些传言还真是有点差别……
“大哥问她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个粗野的小土匪而已。”南宫橙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话音落地,娇俏的鹅蛋脸上突然飞上两朵红云,南宫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阵意外。
门口,司空远和紫黛一前一后进来,前面的司空远手里攥着把折扇,罕见的面色沉着,气质沉郁,平日总是上挑着的狐狸眼没有了那样张扬的弧度,俊美如铸的面容也是带着一分生人勿近的尊贵之气。
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的南宫桓收了心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似乎凝结了一丝怒意的眉眼,视线落在他身后一身紫衣,清冷出尘的女子身上。
名满京华的紫黛姑娘他自然素有耳闻,而这素来风流四皇子是紫黛姑娘的入幕之宾他自然也知晓。可此刻,这本该郎情妾意的两人之间气氛为何这般诡异?
走在司空远身后的紫黛有着极为精致的瓜子脸,眉如远黛,眸若秋水,琼鼻小巧,那微微抿着的秀口想来也是呵气如兰的。尤其,她有着京城那些千金小姐都无法比拟的出尘气质,像隆冬里一株寒梅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又像空谷里轻轻摇曳的一枝幽兰,气韵深远,余味悠然。
市井有传言,紫黛姑娘琴艺无双。随意一曲,都能绕梁三日,助人忘忧,当真算得上烟花之地最秀雅独到的一位。
紫黛跟着司空远沉默的上了四楼,依旧是心有戚戚,想到清早司空远睁眼的那一幕,就有些不寒而栗。
当年绝处逢生,相处七年,这位爷对她有多少怜惜她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他正是存了这一分保护怜惜之心,才不碰她的,心里对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情的,因而昨夜才能大胆的交付出自己。
可谁知一觉醒来,这人似乎十分意外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后立马披了锦衣下榻,在内室足足洗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
还有那一句略带回忆和疑惑的:“昨夜,是你?”
他拧着眉,问得十分认真疑惑,语气里有些一丝怪异的,说不出的情绪。完全不同于昨夜拉她入怀时那脸上突然浮现的一抹柔情和放松。
“爷,心里有人了么?”紫黛无声的在心里猜测着,看着前面攥着折扇,步子沉稳的司空远,心里涌上一重重失落。可她依然不后悔,不论是现在身为紫黛的她,还是曾经一品朝臣家小姐身份的沐宁雪,都不后悔。
从获得新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从此以后,她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他想让自己做的事情。
可,从来没有,他怜惜同情,护她周全,给她安稳的生活。许她所有女子都想拥有的锦衣华服、胭脂水粉、金银玉器,让她依旧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却都不是现在这个她最想要的。
“小姐这是怎么了?”一楼单间里,文姑含笑看着进门后就连着喝了三大杯茶水的谢玉,脸上泛着慈母般的柔软。
“哼,都是些糟心事。不说也罢,文姑姑,你把账本给我取来吧。数数钱,这心情就好了。”谢玉放下了空茶杯,仰起依旧有些红扑扑的小脸蛋,带着些撒娇的看着文姑。
“真是孩子心性。”文姑嗔她一声,却半点也不拖延的自个去取了账本来。
她对这丫头第一眼就十分喜欢,不光是因为她有一双十分澄澈干净的大眼睛,让看惯了人情世故的她都眼前一亮。更是因为她略带撒娇的那一声“文姑姑”,不是怀玉口中那客气有礼的文姑,也不是其他人口里那冰冷的公事化的文姑,而是带着娇憨,亲亲热热的文姑姑。
瞧见她趴在桌子上,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扫着账目,唇角带笑乐成了一朵花,心里又不由得一阵遗憾。
她知道怀玉喜欢这丫头,若这丫头真能和怀玉凑成一对,该有多好!这世间诸事,都抵不过天意弄人……
“赶紧让你们家主子给我出来,要不然,休怪我砸了你们这养颜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嚣张又气势汹汹的吵闹声,谢玉正揭账本的手势一顿,抬眼和回过神的文姑对看了一眼。
“怎么,有本事给本小姐造谣,这会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张晴怒气冲冲的又冲着左右尖声吼了一嗓子。身边带来的护卫已经在她的眼色下一脚踢倒了一个展示柜,瓶瓶罐罐的东西哐铛哐铛的摔了一地,正在选水粉的几个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跳着脚躲开。
剩下几个护卫正要依样画葫芦,却看见迎面已经来了一脸怒容的谢玉和文姑。
“我以为谁在这撒泼呢?弄了半天是你这一只。”谢玉同样怒气冲冲斥了一声,看着倒地的一些瓶瓶罐罐,眉头一蹙,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脾气见长啊,大白天都敢打砸抢掠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张晴看着骤然出现的这人,心里更是一阵火冒三丈。
今天一早,京城里人人都质疑她百两黄金买了一套胭脂水粉,那些好事的百姓街头巷尾的谣传,将她父亲说成那搜刮民脂的大贪官。就连刚才她出门,都有人围在府门口扔臭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