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男人……”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沈千千愣在原地,恨声咒骂了几句,这才一脸苦恼的走到了一脸伤感的女子身边。
艰难又无奈的将她弄上了马背,等两个人用骑毛驴的速度到了平陵郡,夜幕已经垂了下来。
沈千千将马车上趴着的女子挪下了马,放在客栈门口,整个人简直累成了狗,骨头要散架了。
把缰绳交给了凑上前来的店小二,她活动了一下腿脚,一抬眼,整个人又是火冒三丈。
目光所到之处,客栈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那男子身板笔直的坐在看着十分粗陋的长凳之上,风华特秀,小小的客栈简直逼仄成了黑白的陪衬画。
分明有着仙人之姿,却偏偏心肠冷硬如铁,沈千千嗤笑一声,去看那痛的呻吟的女子。
一个多月前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鬼地方,她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盗千面神偷,化妆技术出神入化,偷东西的本事驾轻就熟。
作为21世纪一身正气的小警花,原本她对这样一个贼的身份十分嗤之以鼻,可现在看着那男人目光寡淡,悠闲自若的举杯饮茶,她觉得自己微微握紧的拳头有些痒痒的。
啧,劫富济贫神马的,似乎也不错!
这样想着,她和小二一道将受伤的女子扶进了客栈,一楼是大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女子背到了房间,嘱咐小二进城找郎中,又好心的安慰了几句,轻飘飘的下了楼。
江忆之喝完茶,起身上楼休息,身后小白杨似的跟着几个侍卫,早在看见这姑娘进门都齐齐低头。
啧,他们实在是觉得今天这一遭丢了脸,没法子正视这一位非常有侠义心肠的姑娘,从气势上矮了一截。
沈千千脸上挂着冷嗤的笑意,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抬着下巴,十分高傲的将眼睛顶在脑袋上,路过江忆之身边的时候,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你做什么?”她心虚转瞬即逝,猛地将两人手腕抬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是要大白天耍流氓?”
江忆之定定看着他,清淡的眸子里缓缓漫上温柔的波光,他唇角弯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姑娘这手指倒是纤长秀气。”
“你……”她脸上蓦地一红,这人是暗讽她手伸的太长了么?
妈妈咪的,好难搞的小白脸。
沈千千猛地抽回了手,瞪了他一眼,恨恨下楼。
出门在外,条件自然不能和京城相比,客栈的房间即便是最上等的也十分简陋,好在还算干净。
蓝颂目光落在端坐在桌边,就着烛火看账簿的少主身上,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江忆之从灯光下抬起头,面容泛着浅浅的玉白色,几近透明,俊秀精致的不像话,蓝颂讪笑着吞了一口唾沫,止不住的疑惑:“是有些想不通,公子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何今日见死不救?”
“哦?”江忆之尾音稍稍上扬,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收回了目光。
蓝颂有些无语,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听见自家少主淡淡的声音:“魅姬。那被围攻的少女是千娇阁的阁主,魅姬。”
“啊?”蓝颂嘴巴张的老大,磕磕绊绊:“怎……怎么可能?她看着最多十四五岁?”
话音落地,恨不得先扇自个一个大嘴巴子。
千娇阁以采阳补阴,吸食男子精元换取美貌常驻,一向为武林正派所不齿,偏偏那些女子又都十分神秘,江湖中人往往见过他们的都是一具干尸。
至于她们的阁主魅姬更是神出鬼没,让正派武林人士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从来寻不着踪迹。
不过,既然可以青春常驻,有一副少女容颜也就不足为怪了。
尤其,他匆匆一瞥也惊异的发现,那女子纵然脸上有刀伤,肤色却是雪白几乎透明,确实……嗯,有那么一点诡异。
不过,少主是怎么发现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后知后觉的看了过去,江忆之连头也不曾抬起,声音平静道:“我听见了她的武功招式。”
蓝颂恍然大悟,自家少主从小过目不忘,虽说人在京城居多,对武林各派的武功却也算得上了如指掌,习武之人听力敏锐,那么远能听音辨招,还是让他在心里狠狠的膜拜了一把。
想来当时天山门正是在为武林除害了。
蓝颂想到这里,突然想到那个一身正气的姑娘,有些急切道:“糟糕了,那姑娘救了她,怕是有危险。”
他家少主视线淡淡的瞥了过来:“关你什么事?”
蓝颂:……
这样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不去提醒那个正直的姑娘,真的好吗?
小心思似乎又被某人看穿,不过一瞬,他就听见自家少主一贯淡定的声音:“魅姬采阳补阴,应该对女子没兴趣。”
蓝颂:……
所以,他们真的要袖手旁观了?
目光落在自家少主绑着白色软帕的右手上,他默默猜测少主还在为今天那一句“懦夫”生着气。
江忆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
蓝颂快哭了,少主你是会读心术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伐?
江忆之:“我不读心。你的表情可以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
蓝颂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再一次觉得自个在少主面前已经接近透明,赤果果什么隐私也没有。
他默默地退到了门边,出去反手带上门,同外面表情复杂的蓝泽一样,小白杨似的守在门口,为那一位正直又善良的姑娘点了一根蜡。
江州气候适宜,四季如春。
风调雨顺,百姓自然安居乐业,越往城中走,越是人声鼎沸,十分繁华。
不过几日时间,江忆之已经利落的见了各行业诸多管事,恩威并重,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几件棘手事。
眼下到了黄昏,清风熹微,他负手站在挂着一溜烟大红花灯的宜春院门口,罕见的蹙起了眉头。
宫里那一位圣上,将青楼都开到了天启各地,怕也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