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乖巧的停在慊洛和Vivian的宿舍楼下。慊洛拿了背包刚要上楼,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态——远处的树荫下的长椅上,嘉禾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仰头靠在长椅上沉沉的睡着。
也顾不上李严和Vivian,径自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仔细看看他鼻尖上还有细碎的汗珠。玩笑心起,忍不住捏住他的鼻子。嘉禾正睡得开心,忽然觉得呼吸不畅,一睁眼眼前是慊洛那张放大了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法令纹都浮出来了。
“拜托啊,领导,你这样吓唬我会出人命的诶!”
“哪有这么容易被吓死哦!你怎么在在这里睡着了?”
“还说呢。我踢完球和同学吃了饭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所以只能在这里等咯。天气又热,又困又累,就睡着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怎样,一起去喝点东西好不啦?”
嘉禾拖着软软的声音腻腻的牵住慊洛的手,像孩子一样赖着她。
慊洛无奈的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用力拉他起来。昨天不愉快的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小情侣之间总是很快可以把不开心的事情遗忘,牵着手很开心的往外面走。李严和Vivian依旧站在楼下,看见她和嘉禾拖手过来,Vivian脸色晴朗了很多。李严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知所谓。
慊洛看见Vivian依旧站在楼下才恍然大悟的停住脚步。
“咦,vivi你还没上楼?”
“我等你,看看你上楼吗,不过现在看来,你要出去咯?”
“是啊,我和嘉禾出去吃点东西,你要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你啊。”
“不用了,我先上去了。你们好好玩哦,不用担心我。”
Vivian过来贴了贴慊洛的脸颊,翩然上楼了。李严站在那里,拉开车门,眼神却依旧流连在慊洛的身上。
“李严哥哥,时间不早了,耽误你下午没能开会,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慊洛的神情低眉顺眼的温和了很多,嘉禾笑眯眯的拉着慊洛的手带着点意味的看着李严。
“你太客气了。你叫我一声哥哥,我送你们回来也是应该的。不打扰你和嘉禾了,有时间让嘉禾带你去我那儿里玩。”
“有机会我带她过去,到时候可是要麻烦严哥了,她可是很嘴馋呢。”嘉禾宠溺的捏了捏慊洛的脸蛋,慊洛也很配合的挽着他的手臂,把脸蛋贴在嘉禾的肩头,眼神飘忽。嘉禾说完话也不等李严的反应,搂着慊洛的腰两个人径直走开。
李严也懒得看他们的背影,开车直接转向了图书馆。
小情侣边走边闲聊,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柔的剑拔弩张。
“你今天是跟他出去了?”
“谁?”
“李严。”
“不,是路上遇到的。”
“你们认识?”
“今天认识的,不可以么?”
“宝贝,没事的话别跟他来往咯。人长得也不帅气,性格也不好,嘿嘿嘿嘿,是吧?”
“是呀是呀,他哪有我亲爱的男朋友帅气。我知道他可能不是那种标准意义的好人,不过是偶尔遇到没什么交情的,亲爱的,你放心,把你的小心肝放倒肚子里面,我就算要换个男人也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
“拜托诶,你说句好话都这么伤人。我的小心肝不就是你啊。放倒肚子里?那就是让我吃掉咯!快过来,让我咬一口!嗷呜~大灰狼来了~~”
“讨厌!你是不是想死啊!还想占我便宜?小心我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哦!”
“好啦,乖啦。不闹啦,我们去喝冷饮吧,你看你中午喝酒喝得一身酒气,诶~臭死了,都快成臭女人了。哈哈~~不过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啦。”
“再说?我真的已经很生气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很痛啊,你想这么年轻就守寡啊。”
嘉禾手腕上带着一副墨绿色的琉璃手串,一共有两只,另外一只给了慊洛,可是很少看她带过。慊洛长期不离身首饰的是一枚戒指,左手食指上,白金环,圆盘底座镶嵌十颗碎钻,底座中间是一枚直径大约半厘米的粉色珍珠。从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这枚戒指就牢牢的在她手上风雨不动安如山,后来才知道,这戒指是她妈妈的婚戒,是找了老的首饰匠人打造的,独一无二的一枚。爸妈心疼女儿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求学,或者说是选择了一种自我放逐,于是把这枚戒指给她戴在手上,做个心理安慰,当是夫妻二人从另一种角度上陪伴在女儿身边。
慊洛思索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伸手摩挲戒指上的珍珠,这时候也不例外。嘴里叼着奶茶的吸管,把头垫在嘉禾的肩膀上,两只手握在一起右手拇指反复擦着粉色珍珠。
“嘉禾,李严是做什么的,是个意义上的坏人么?”
“坏人?你太幼稚了吧。不过,他是个不干净的人,像咱们还是少和他交往的好呢。”
“你应该知道不少吧,给我讲讲嘛。我对他很好奇。不过你放心,我明白事理。”
“本不应该给你讲这么很乱的关系,但是既然你问了,我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就当是讲故事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知道啊。又不是傻瓜。”
“李严是李正骅和萧疏宁的长子,他有一个弟弟叫李肃,你也认识。李正骅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是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萧疏宁,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名字叫萧潇。多年前国内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师,可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风华正茂的年纪上就死了。她先生李正骅是北宁市首屈一指的黑色人物,十五年前他们夫妻两个遭遇交通意外,有很多人猜测是针对李正骅的人下的手,那时候北宁的**上正有很大的变动,李正骅手握大权,得罪了不少人,被人害了也不稀奇。倒是可惜了萧疏宁对他一往情深,只要在北宁市,两个人都是双进双出,所以,那次车祸后,李严和李肃就成了孤儿。李严比李肃大十岁,那年,李严十五岁,而李肃只有五岁。从大少爷到流落到街头的穷小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滋味。不过他真的很能干,把弟弟送到乡下托付给他爸爸以前的保镖,然后一个人离开,在二十岁的时候重新回到北宁市,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身家,很快又进入**中,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夺回了他爸爸当年的势力并且不断扩张,甚至有统一北宁**的趋势。五年前他金盆洗手做起了正经生意,从此不问江湖事。不过大家都知道,所谓的不过问也仅仅是面上的一种说辞,很多事情,还是要他首肯的。现在哪里还有纯粹的好人坏人,以后你就懂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单纯一点。”
“好邪恶。想不到这男人居然有很深厚的背景颜色。”
“诶,你个猪你又想什么呢啊。”
“没啊,就是对他好奇而已,因为下午说了关于他弟弟的事情,感觉他是关心他的弟弟,原来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怪不得。”
“他一直对感情很认真,以前曾经有一个感情很好的未婚妻,后来似乎也是因为道上的事情连累了她,李严应该是很自责吧,于是宣布解除婚约,以后也再没有和任何女人传出过绯闻。”
“那我倒是蛮欣赏他。很男人。”
“你太肤浅了吧,这就很欣赏了?”
“我想如果你告诉我他的年纪我会考虑去追求他呢!”
“需要我借你熊心豹子胆么?”
“不用了,刚喝酒回来,没听过酒壮怂人胆么。”
烟气弥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阳光的视线。大屏幕上卡萨布兰卡的小酒馆里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沙发上的男人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
梆梆梆的敲门声传来。
“先生,二少爷回来了。”
“知道了,安排开饭吧。”
“是。”
男人的轮廓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凭借烟头上一点微弱的红光,可知他深邃的轮廓沉稳迷人,眉间拧成一个川字,锁住很多很多。
“大哥,你在么?”门外传来李肃的声音。
男人很快起身,拉开窗帘,然后拉开阳台门,外面的阳光刺目的照射进来,一下子明亮很多,让人想要逃避。风凛冽的席卷而来,虽然是夏天,依旧清朗寒凉。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
“哥,饭菜好了,我们下去吃饭吧。”环视一下房间内未散尽的烟气,眉头懊恼的皱成一团,带着些不满的责备意味:“大哥,我说了好多次了,你不要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好了,我们下去吧。”
“哥,每次说这些你都这种态度!”
“好啦,不要这么罗嗦了,下去吃饭。顺便聊聊你最近的事情。”
“哥……”
兄弟二人坐在餐桌前,李严习惯性的拿起一张报纸,想了想,又放下,看了看对面的李肃笑了笑。
“哥哥,周六我想在家里招待下同学。”李肃有些拘束的笑了,转头,看阳光穿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窗,清澈的金色光芒轨迹温暖又圆满。“因为都是很要好的,所以才会想在家里。”
“难得你会想要和同学聚一下,好啊。需要我避让么,还是,其他什么的?”
“哦,当然不,我希望你加入我们。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happy一下吧。哥,我知道你平时很累,不如一起来轻松一下,都是很不错的朋友,而且他们都很优秀。”
“倒时候看看时间吧,周末应该可以。不过,我怕你的同学们会拘束,毕竟有我这么一个老头子。”
“到时候你不要拘束才好啊,这群人都是很开朗的,很热络于交际吧。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推掉你的无聊的会议,来参见我们的聚会。”
“好吧。难得见你这么热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吧。”
“哥。”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犹豫,“我想把苏慊洛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打断李严准备说话的姿态,做个暂停的手势,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现在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我并不想怎样,我只是想和她成为朋友,现在还不够,我想和她做很要好的朋友,彼此信赖,彼此在乎。我知道你会说我幼稚,可是,我是这样想的,单纯一些,不好么?”他笑得窘迫。
“随你心意,我一直在这里,配合你的一切,想法?”李严微微的笑了,若有所思,不再说些什么,夹了一根青菜给他,嘴里却说着“看你那么瘦,吃点肉吧。”
李肃哭笑不得的看着碗里碧绿的青菜不知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