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薄雾笼罩的月亮湾显得格美丽,朝阳还未探头,但那一抹柔和的霞光却把世间万物都洒进其中。湾内很多人都聚集在北面,今天是漠边启程往宁夏城的时候了。因为整个塞外局势的骤变,本还想在盘恒几日的邵斐等人,现在也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梁老板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多年来风霜洗礼的斑白双鬓都有些散乱。他把漠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边儿,此去千万要小心,万一有什么情况,急速返回,我们马上远走高飞。
漠边点点头,轻拍了一下梁老板有些伛偻的后背道:梁叔,我已不是孩子了,我会小心的。反而是你们要小心照顾自己。
梁老板点了点头,嘴角动了几下,还想说点什么,但边上的琳儿已经赶了上来。
琳儿精致可爱的脸上涌起一阵分离的惆怅,走到漠边面前道:漠边哥哥,我知道你是去办大事的,我亲手做了一个平安护身符希望你带上,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琳儿伸手把护身符挂上漠边的脖子,轻柔的道:漠边哥哥,你要快点回来,琳儿等你啊。
漠边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情,不管怎么样,自己对梁叔,对琳儿的感情那是最纯真,真挚的。为了他们,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漠边也要坚定的活下去,让自己能更好的保护他们。
他轻轻抚摸这琳儿柔滑的秀发道:我办完事,一定回来见可爱的琳儿。
琳儿不顾众人的目光,昂起粉颈,在漠边右脸边轻轻的印上一朵绽开的花,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他们两人一般,琳儿的眼中只有她的漠边哥哥。
边上的阿特力一见这等情形,嘴角嘿嘿一笑有些不识风趣的道:琳儿,我看你干脆跟着漠边走吧,我看你直接黏在他身上算了,哈哈哈。
琳儿眼中泛泪,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取笑她,她的脸皮本来就薄,今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不顾一切的亲了漠边,完全是舍不得漠边离开。
琳儿小嘴一睹,口中吐气如兰道:我不理你,这个大老粗。大混蛋。
哈哈,琳儿,害羞了。
漠边走到边上的阿特力古安扎他们一众首领面前道:各位兄弟,月亮湾的安全还要各位操心了。
阿特力哈哈大笑道:漠边,你放心,月亮湾有我们呢。
古安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左手抬起,借着遮挡低声开口道:漠兄弟,你放心,我已安排人在宁夏城东的祥云客栈扎下眼线,你到宁夏城的情况,会源源不断的反馈回来,一旦有什么不妙,我们马上会出手来援。
漠边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手,嘴角浅笑道:谢谢,我记住了。
古安扎还是那副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恩,那是什么?站在一边的李复神情一变,望着远处突然卷起的尘土道。
那是,梁老板,阿特力神色皆是一变,他们多年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是大队军马行动是带来的动静。
突然间邵斐双手高举,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是任帅调动的军马过境而已。
话音未落,远处一面大大的帅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任字。
任栋之的两万兵马折返经过月亮湾边,据军中带来的消息,本雅失里的鞑靼大军,并没有折返回鞑靼王城哈拉哈林,主力十万大军进入瓦剌,联合瓦剌叛乱的两部,紧逼平安。余下五万兵马反而进入山西境猛攻太原城。
任栋之的两万精锐兵马,整容鼎盛,人强马壮任栋之立于马前,向着太原的方向皱眉道;太原危急,今日兵部八百里加急,命我宁夏卫救援太原。
邵斐上前一步道:任帅,我愿为前部,先行。
任栋之看了邵斐一眼微微点头:小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银甲骑复归你统领后速回宁夏城,见到庆王爷后,王爷他自有安排。这趟太原之事,我将亲自带队前往。
任栋之把封着军情的信件随手给了漠边,显然没把他当外人。
任栋之盯着漠边,单手抚摸自己显白的胡须道:漠边,你怎么看。
漠边恭敬的对任栋之微一点头,人就是这样,实力才是说话的标准,没有实力谁都不把你当回事,一旦有足够强横的实力,自然说话都有十足的份量。
“鞑靼人善野战,不善攻城,今次本雅失里虽然军马众多,依上次我们从中军大营来看,他们没有携带多少重型攻城设备,我认为还是以劫掠为主,钱粮财务才是他们的目的”。
任栋之听完漠边的话,哈哈大笑,双手扶上漠边的肩头道:此等将才真是少有,漠边你可知道我任栋之绝少这么夸赞一人,如果你肯加入我大明军队,假以时日必然是一员无敌的战将,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漠边微愣,想不到任栋之在这个时候竟然招揽自己,看来月亮湾一战对所有人的印象都太为深刻,自己现在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这对于自己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漠边微微一笑道:感谢,任老将军的厚爱,但我漠边闲云野鹤般惯了,只喜游手好闲,并无建功立业的大志。
任栋之并不以漠边这番说辞而有任何的波动,轻拍他的肩膀道:好,人各有志,我任栋之绝不勉强,不过你漠边我任栋之随时欢迎。
漠边沉默不语,心中苦笑道,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任栋之还会说出这番话吗,人生有时候真的是如此可笑。
任栋之骑上一匹雄伟的战马,双目有神,一点都看不出年近花甲,他朝漠边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两万宁夏卫的精锐,整体开拔,犹如一个庞然大物般,缓缓前行,往东面而去。战争有时候是如此残酷,又是如此壮观。
目送宁夏卫大军离去,邵斐转身过来,身后一百名银甲骑全副武装,对着邵斐道:统领。
邵斐边上的漠边道:这人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弟兄们应该都认识。
所有百名银甲骑都透露出尊崇的目光看着漠边,这百多人长年与蒙古各部交战,对蒙古人的能力,自然是知道的十分清楚,而敢于孤身犯险,击败蒙古第一勇士,逼迫鞑靼大汗退兵的漠边,在他们眼里简直如神明一般。
漠边望着前面领头的两名副将,生的器宇轩昂,身材健壮,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位自然认识正是陈寅。
“陈寅沈良,是我的副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邵斐道。
两人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漠少侠。
漠边对两人也有颇多好感,回礼道:见过两位,客气。
好了,我们出发吧,漠边接过一银甲骑卫士牵过来的马,翻身而上。在琳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扬鞭而去。
百多骑人马,在大漠草原中行进,漠边双目迷离,依然在想着琳儿和自己分离时的样子,哎,如果自己不是一名背负皇族命运的人,那自己一定要和琳儿快乐的生活下去。可是哎,这个世界本没有那么多的可是。
“漠兄,在想什么呢,是否还在想琳儿姑娘的温香软玉”。
漠边嘿嘿一笑:“我这个人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倒头来反而会害了别人”。
邵斐抓头道:“你如果都没资格谈情,那我等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漠边叹道:“很多人,很多次,并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我过的日子,并不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邵斐听漠边这么一说,似乎心中被触动一般道:是啊,如果没有战争,没有杀戮那我们何必过着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呢,哎,生不由已啊。
漠边从马后背掏出酒袋猛的灌了一口冰兰青道:“好一个生不由己”,嘿。
邵斐接过漠边的酒袋,也猛的灌了一大口,顿时酒香四溢。
“月亮湾的酒我怕是再也离不开了”。
晓月楼,冰兰青永远对你无限量供应。
邵斐听的此话,眼睛放光,又再重重的喝了一口,抬头望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宿营了。
一队人马奔驰了将近四个时辰,天已渐渐暗淡下来,银甲骑不愧为行军打仗的好手,在邵斐下定安营扎寨后,短短几柱香的时间里,五座颇为像样的营帐就建立起来,瞧的漠边颇为惊讶。
邵斐不愧为常年行军作战的老手,在这等情况下,依然派出明哨和暗哨在营地周围布置妥当,用他的话说,在大漠草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生命只有一次,绝对不能大意。
帐篷里的漠边盘膝而坐,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经过这几日连番的恶斗,漠边把高手对决中的经验融入自身中去,身体内力真气自然而然运转起来,一周天,二周天,连续个周天下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漠边的感应犹如自己的双手一般,往两边蔓延开去,感应范围中的一草一木,都像在漠边眼前一般,什么形状,多少大小,甚至连内在的气息都能感应。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漠边正沉浸在奇妙的世界中,可能连他自已都想不到,此种境界正是武道之人,极致追去的修炼至高境界,物我两忘,这种境界,这种武道的至高境界,正所谓可以不可求。并不是每个习武之人都能够达到,很多人苦练几十年也达不到漠边现在的这般精神状态。当然并不是说能达到这种精神境界的人都能成达成武道的巅峰,但这种精神层面的状态却犹如捷径一般,能让人事半功倍。
漠边沉浸在这奇妙的世界中,难以自拔,整个天地间都变的如此动人,整个天地都仿佛和自己融为一体,周边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和他交流。就在这时,突然一股邪异的精神力量,出现在这感应范围内,漠边感到这股力量处处透露着诡异,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突然漠边心生警兆,猛的张开眼睛,他知道来者是何人了,邹然全身内力体至最高,整个人散发出极强的气势,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一般,骤然漠边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帐篷,虽然夜色下十分黑暗,但漠边早已知道来人的方位,前冲的时候,右指伸出,把自已在物我两忘中的领悟都融进这一指中,点向黑暗中散发出邪异力量的人。
那人不想在收敛自己所有内息后,仍然会被人发现,吃惊下,挥出一掌,掌指交击下,那人却有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指劲像一股波浪一般,虽然对自己身体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自己的心法和内息仿佛有种被对法压住的感觉,极其不顺畅。
那人心中微微动容;掌力爆发,把漠边如海浪中的鱼儿一般,涌出老远。
漠边趁极退出双方气机感应区域。右腿猛的踢起一块碎石,往中间火堆间飞去,轰的一声巨响,火星飞溅,,阻碍了来人的追击,同时把所有人都从帐篷中惊醒。
那神秘的来人,已经迈入整个帐篷的中心地带,火光照耀下,身后上百头带鬼脸面具的黑衣死士从其身后杀出。
漠边双眼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