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
月光姣姣,偌大的神隐之森里只剩下了两人,女孩身着白衣在月光下嬉闹,而男孩只是静静地看着。
忽的,女孩不再嬉闹,端立着看向月亮。
月亮本就圆,此刻,染上了诡异的红色。
女孩的瞳孔里只有此刻的月。
她神色虔诚,似乎红月就是她唯一的信仰。
男孩在一旁坐下,吸收着天地中弥漫的妖气。
红月渐渐被掩盖,女孩轻轻叹息一声,惊扰了男孩。
男孩缓缓站起,说:“师父,你别叹了,再叹,他也回不来。”
女孩抬起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说:“徒儿,你还小,不懂。”
一百年后,
我望着天空那轮红月,身体吸收着妖气,心中祈祷师父不再对着月亮许愿,也默默想着怎么才能让师父不说我小。
即使,我已经活了四万年了。
没错,百年之前望月的少女是我师父,而被说小的男孩,就是我——林夕无云。
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奇怪,但我不在乎,因为这个名字,是我师父给我的。
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天空中也有这样的红月,我刚出生,被道士追杀。
幼小无能的我只能逃跑。
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师父就如同天仙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记得师父救了我之后,淡淡说了一句:“不要给麒麟一族丢脸。”
我渐渐长大,开始学习神兽的技能,我拜了她为师,她教我的第一句话是:“不能抛弃麒麟一族的荣耀。”
也是在那时候,师父认识了他。
两个人情投意合,他也不知道师父并非人类。
可就是成亲那天,师父身份暴露,被王后的死士追杀,他却选择背叛师父。
我却只能看着师父一身嫁衣,躺在血泊之中,绝望地看着那红眸黑衣人率一众死士离开。
待他们离开之后,我才敢出现,背着师父回到神隐之森。
因为我的懦弱,师父她,她在回来后,只说了一句不要恨他,就陷入了昏迷。
那天,月神降世,我和月神做了笔交易,唤醒了师父,也抹除了关于那个背叛的男人的记忆。
自那天以后,每一百年出现的红月之夜,师父总会对着月亮叹息。
今天,师父却反常地去了天界。
师父对那个负心汉的记忆,似乎,回来了。
看着空中那个向我而来的人,我已经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话来。
“师,师父,你回来了。”我紧张极了,心中一阵恐慌,师父整人的手段,想想都觉得脊背发麻。
“嗯,徒儿,今晚陪我去玩,天界那帮老家伙,我终于摆平他们了。”师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大大咧咧地说。
我暗自庆幸着,却又听到师父说:“徒儿,为师,真的装不下去了,三万年了,每一次红月的出现,我,我都,为什么,要是月神那家伙的修为高点就好了,忘了,也比这样好,徒儿,你不会看不起我吧。我,我嘴上教着你麒麟一族的荣耀,而我却……徒儿,为师真的。。”师父越说,她的泪越流,我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师父喝醉了,才会这么失态,我知道,那个她曾经深爱的家伙,对她影响有多深。
望了望天空中的红月,我下定了决心。
“月神,出来,让我师父回到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样,师父才会开心起来。
“无云,你确定?”月神知道损耗有多大,犹豫了。
“不就万年修为。”对于月神,我只有鄙视了。“把开启时空之门的钥匙拿来。”
“我不能看你去送死。”月神终于说出了我们皆知的事。
“我知道后果是死。”我说得风轻云淡。她的笑容,比我的命还重要。何况,我这条命,是她给我的。我知道,只有我才能帮师父回去了。
“那你,一切小心。”月神犹豫再三,还是交给我钥匙。
月神明白后果,说着让我小心,实际上只是打算多和我聊几句罢了。这几句话毕,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牵扯了。
“这世上,还没有我师父悟不透的,更没有我师父看不穿的。”我知道月神的话指什么,但我只能装不懂。
月神离开了,回天界庆功。
我抱起师父,将万年修为倾注到她体内,虽然时空乱流伤害不到她,但我,必须保证师父毫发无损。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也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
这次,我利用蛮力撕裂了空间。
月神的时空之门要以生命为代价,我宁愿违背神界的道去撕裂空间。
两万年的修为重要,生命的代价,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是神兽。
但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师父的。
至少,我现在不可以以生命做赌注。
为了,
我的师父。
丁零一声,月神的时空之匙被我扔在了地上。
我所不知道的,是月神又回到我离开的地方,带走了时空之匙。
而月神的眼,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他静立片刻,说道:“无云,你还记得我么?”
却不知是为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