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与程自在离开,拢西公主对依莲道:“这个程自在有几分胆量,却不知到底能否做出我说的衣裳。”
依莲问道:“公主想要的衣裳是什么样模样?”
拢西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我不过是期望世上能有这样的衣裳罢了。”
依莲笑道:“那可为难这个程自在了,还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做的出。”
拢西公主道:“这个程自在名字听着好熟悉,倒像在哪里听过。”
依莲道:“是奴婢说过。”
拢西公主道:“这些日子太过混乱,好些事我都记得模糊,却不知说过这程自在什么?”
依莲道:“便是在刘玉洁的宅子说过程自在的画。”
拢西公主听了便想起那画是在太子妃处发现,如今太子妃亲领了程自在来,看似颇为熟悉,这是皇家禁忌,便不愿多想,去院内走走。谁知那特尧姜不知从何处冒出,非要跟在身后说是保护,弄得拢西公主毫无兴致,扭头又回到远霞宫,荔娘来报斯诺摩巴拉王子求见。
拢西公主大喜,她与斯诺摩巴拉王子算是生死之交,难得在宫里见到一个可以倾吐之人,忙到了厅上,只见斯诺摩巴拉王子坐在位上饮茶,好个神情气定。
拢西公主难得露出笑颜用泊尔兹语道:“你也喜欢中原的茶吗?”
斯诺摩巴拉知拢西公主进来,也不起身,放下茶碗微微一笑用东海语答道:“在皇宫喝得到白水吗?”
拢西公主不禁大笑,佩服他短短时间就能说的一口东海语。斯诺摩巴拉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拢西公主想起那日在俘虏营送死前,斯诺摩巴拉就是这样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便不躲开,笑颜对他。斯诺摩巴拉抿嘴笑了一笑道:“看来我们各自的心愿得自己完成了。”
拢西公主惊道:“你要回天冰国?”
斯诺摩巴拉点点头。
拢西公主道:“可是,天冰国不是已经亡了吗?”
斯诺摩巴拉灰色的眼瞳亮了亮道:“天冰国亡了,天冰人还在,天冰山还在!”
拢西公主有些羡慕道:“你好乐观。”
斯诺摩巴拉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你悲观了?”
拢西公主不想隐瞒,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回到了皇宫就回到了家,可是如今父皇已不把我当女儿,而是当做泊尔兹的王后了。”
斯诺摩巴拉道:“王室子女哪个不是这样呢。当年我的姑母不愿接受王的指魂,逃到了泊尔兹,我本以为她就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女子,原来你也是。”
拢西苦涩的一笑道:“我这是勇敢吗,如今我都不知道我的勇敢是对是错了。”
斯诺摩巴拉笑道:“得到总是要失去的不是吗?即使是错,至少你也不会后悔。”
拢西公主抬头看着斯诺摩巴拉道:“你是这世上第二个最了解我的人。”
斯诺摩巴拉假装皱眉道:“谁是第一个最了解你的人?”
拢西公主笑道:“是我的贴身侍女依莲。”
斯诺摩巴拉抿了抿嘴笑道:“那我要努力争取超过她才行啊。”
拢西公主被斯诺摩巴拉的怪表情逗的笑起来,斯诺摩巴拉静静的望着拢西公主道:“你的口信,还要说给那个人听吗?”
拢西公主笑容僵在脸上。
斯诺摩巴拉轻轻道:“那个人,心中只有自己。”
拢西公主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
斯诺摩巴拉低下头道:“那不是勇敢,是飞蛾扑火。”
拢西公主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她的苦,只有自己最明了,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就已深深爱上她,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样甜蜜这样痛苦。她在泊尔兹苦苦挨过了五年,终于寻得机会逃亡,她走在蒸笼一般的沙漠,就着漫天的沙漠数着滴的饮水。她被哲休洛抓住,陷入沙夕的俘虏营,多少次险些被东海人自己的箭射中。在燃烧的护城河道里,她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名字,可是,终于能看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说不认识自己,竟然将自己投入大牢里。这个他,还是那个他吗?
斯诺摩巴拉看着拢西公主痛苦的模样,轻声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拢西公主点点头道:“我正想去朝华殿,那是我儿时住的地方。”
斯诺摩巴拉点点头,随了拢西公主出来,特尧姜紧紧跟在身后。
远远的,拢西公主就看见朝华殿那颗硕大高耸的云松,树下几个宫女正拿着针线活在打盹。一个没睡的宫女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见远远走过来的两个人,她惊喜的丢下手中的活计,激动的跑过去:“公主回来了!”
原是来当年的宫女陈芝芝,拢西公主不禁露出笑容道:“是我回来了。”
几个小宫女被吵醒,忙规规矩矩立成一排。拢西公主看了看,没有一个认识。陈芝芝道:“回公主,这都是去年新来的宫女。”
拢西公主问道:“汤圆她们呢?”
陈芝芝犹豫了一下道:“回公主,都散到各个宫了,平时很少能见到。”
拢西公主颇为遗憾,对陈芝芝道:“人都不在了,只能看看朝华殿了。”
陈芝芝红着脸吱唔道:“公主,如今朝华殿是肖妃娘娘的寝宫。”
拢西公主一下愣在那,人非物也去,她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