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奥地利戏剧学院,夸张的人墙一排接着一排的围堵校门,期间时不时可听见女孩们的尖叫和窃窃私语。
我随性的把米色的围巾在肩膀上打个结,手腕拎包,大摇大摆的忽视而过。
金灿灿的一大束向日葵赫然立于眼前,我吓的倒退一步,一双温热的手臂圈固我的腰,我闻到了熟悉的阳刚气息。
“司空慎一?”抬头,对上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我倏然张大眼。“你怎么在这?”
包装精美的向日葵稳稳的在我的怀里,“小雅,这个送你。我在桃乐丝订了位子,我们去吃饭吧。”
亲昵的揽住我的腰,我呆呆望着怀里的向日葵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气呵成的把我塞进车子副驾驶座,发动引擎潇洒走人,全然不顾自己在校园门口引起的轩然大波。
“司空慎一,停车。”我出声制止,他置若罔闻。
怡然自得的把着方向盘,他温柔的笑着看我一眼,腾出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小雅,等一下就到桃乐丝了,老板娘最近新推出了几款蛋糕,你可以全部都点试一试。”
美食的迷惑,“你的好意我心领,下次我再约瑞瑞他们去,今天我有事,你在路口放我下车就好。”
“小雅,我是真的想和你吃一顿饭,然后聊一聊,别拒绝我好吗?”他以为我在找借口不肯和他独处。
“司空慎一,我今天真的有事,爱德华告诉我,公演的服装做出来了,需要我去试穿和讨论,看需不需要修改。”我没有必要欺骗他,要不是真有事,我也不会那么早结束排练。可怜的石双双和莫爱言可没我那么好命,现在被累得要死中。
十字路口,红灯停,司空慎一扭头轻抚我的脸,“好,我先载你过去,等你工作完,我们再去吃饭。”
我想拒绝,他眼里的执意叫我妥协,“好吧,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
不需要吗?需要的,我们是过去式,不是现在进行时。
掉在车头,我们驱车二十分钟来到一家挺小的复古的店,我拉开玻璃门,门正对面是红木的柜台,高瘦俊秀的男子脖子上挂着皮尺,手上拿着木尺和剪刀,他旁边婉约柔美的女子则帮着忙扯直布匹。
“嗨,虎之助,琴子,我听爱德华说演出服做好了。”
丢下尺子和剪刀,虎之助给我热情的拥抱,“最近很忙吗?都没见你来店里。”
我脑袋靠着他肩膀,“不忙……那是假的,我天天被累得苦。”
“少装,我看你相当如鱼得水。”虎之助不懂怜香惜玉的弹我脑门。
捂住脑门,防止他的二次伤害,“吼,你是鬼,欺负辛苦的我。”
“雅子,你真的很累的话,就叫爱德华先生放你几天假休息一下。”琴子担忧的道。
我立刻调转脑袋扑进琴子的怀里,却撞到墙壁,疼的想揉鼻子,一只手抢先一步的温柔的揉着我的鼻翼。
“多大的人了,总是莽莽撞撞,好点吗?”司空慎一嘴里说教,眼里是宠溺。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没通知的跑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路,好意思埋怨我的莽撞?
怨妇的仰视他,我不爽的咬着下嘴唇。
“小鸭子,介不介意告诉我,这位先生是哪位?”双手环胸靠着柜台,虎之助挪揄的提醒他和琴子的存在。
正视虎之助,司空慎一眼里满是探究和嫉妒,停车进门,看到的是他和她之间亲昵的互动,心里没来由的燃起一把火,特别他的手自然的搭上她的肩膀,他的眼睛刺痛。为宣誓主权,他手揽的更紧。
“你好,我是司空慎一。”
虎之助了然,“我是藤崎虎之助,这只小鸭子的饲主之一。”他说的暗昧,乐见他眼底更深的火焰。
低头看眼未否认的我,他阴鸷的道:“是吗?她现在,以后,未来,都属于我。”
我蹙眉,“喂喂,司空慎一,事先声明,我是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们离婚了,我的现在、以后和未来,不会有他。
“未必!”司空慎一和虎之助异口同声的道,接着两人眼神交汇,前者是认真的志在必得,后者是玩票的戏谑。
大步走进柜台,我一下子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琴子,麻烦你给我看看衣服。”我转移话题,懒得理他们。
找钥匙打开我身后的门,“雅子,藤崎把衣服都穿在模特身上,你可以到里面看,有意见可以修改。”
三十平方米的工作室,稍显凌乱的散落裁剪的布和样板,十几张设计稿子随意的摆放右手边的大桌子上,正前方依次摆放十二个模特,模特儿身上穿的正是找虎之助制作的演出服。
我摸着下巴走一圈,工作室里的针线,“虎之助,你帮我把那件裙子的下摆做几朵蕾丝的花,根据那些线条缝上去。”
我面对眼前的紫罗兰色套装,闭目思考,张眼,盘腿而坐,拿起同色系的线刺起秀。
虎之助试做了两朵不同类型的蕾丝花,递到我面前,“喏,你要哪种?”
我分神瞟眼,咬掉线,指指他右手的那朵,“嗯,那个。司空慎一,你是学珠宝设计的,能不能用这些有限的材料,发挥你的想象做几个衣服的装饰出来?”
探出身子拉过包包,我拿出准备好的材料,物尽其用的使唤司空慎一。
晾在一旁半个小时的司空慎一哭笑不得的看着手心里堆积如山的材料,低头俯瞰交代了工作又投身衣服堆的人儿,认命的搜索工作室内的可使用物品,也学着认真工作的两个人坐地上。
“司空慎一,你手里的那个能镶嵌进这个里面吗?虎之助,把它的腰身的褶皱在弄多一点,对,下摆剪掉……那个,那个,司空慎一,我想要一个这样的胸针。”拿了张设计纸,我按照心中想象画了胸针的样式,司空慎一惊艳的飞快看我一眼。
“可以,给我二十分钟。”
“小鸭子,剪掉这里,形成一个斜度,这条链子是要缝合在这里吗?”比划开叉的边,虎之助询问道。
托腮思考下,“链子似乎长了点,体现不出裙子的优势,你觉得吗?”
研究下手里的链子,手比比裙子,他扯掉三分之二的长度,加了几个司空慎一做的饰品,一针一线的缝合。
“如何?”
“这回突出了我要的感觉,厉害,不愧是虎之助。”不吝啬的大嘉赞赏。
埋首继续工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最后一针刺下,我咬断线头,拉拉裙摆,吐口气,舒服的伸个懒腰。
“啊,终于大功告成。”
一杯茶自动出现在我面前,“谢谢,司空慎一。”
宠溺的搓揉我的发,“不用对我客气,你真的很有设计天赋,这些,很漂亮。”他指指模特身上的十二套服装和发饰,由衷的为她的好才能和巧手感到欣赏。
今天的她,他仿佛看到了刚认识她那会儿的光景,但自从回到奥地利,他便再也没有瞧到过,使他忽略了她良多。她,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到底为什么呢?
“小雅,你以前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指的是跟他回奥地利后。
我因他的话困惑,“我没有隐藏啊,过去,现在,我还是我自己。”
“你以前和现在,说实话,落差很大。”一年前来到奥地利的她,可谓是晴天的湖面,今天的她,似平淡中的一抹虹弧。
“有吗?”我到没自觉。
“小鸭子一旦在乎一个人,她会呈现自己以为最好的一面在人前,自卑到随性,造就她乌龟的个性,尽可能的缩回龟壳,遮掩自己。”虎之助解释的道,“只有真正用心的人,才能在相处的日子里看出来,她宛如一颗深海珍珠。”
司空慎一沉默了,我看到他在思考琢磨的目光。
瞄眼时钟,“呀,八点了,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吧。”肚子果然也配合,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听我叫饿,司空慎一回神,“来时我更改了预订时间,我们现在过去刚好可以赶上。”
“虎之助,你和琴子也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桃乐丝的东西很好吃哦。”我自豪的推荐。
“不了,我和琴子要看店,下次店铺公休再喝你一起去。”坏人姻缘可是不好的行为,瞧那妒夫若隐若现的酸味。
“好吧,那我和司空慎一走了,拜拜!琴子,再见,我下次再过来。”人家有事,我也不好任性,任由司空慎一牵着手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