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少康想着陆天澄和邵清音的时候,陆天澄和此刻还挂着沈姓的邵清音也在说着邵陆严三家的生日聚会。
浴室里,沈清音拿起边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过去?”
身后的陆天澄道:“有陆湛云在就行了。”他拿着毛巾帮沈清音擦着背,她腋下肝穿刺的伤口已经长好,结痂不久才脱落,露出了粉白色的新皮,陆天澄看着她的伤口道:“痒吗?”
沈清音道:“有些轻微的痒,不过还好。”
“我给你拿的积雪苷霜软膏用了吗?”
“用了,效果还不错。”
“伤口长出了新皮,要继续用,尽量不要抓,你身上的蜘蛛痣变少了,颜色也淡了。”蜘蛛痣,血丝如蛛网般蔓延,中心一点嫣红如朱砂,好似在沈清音背部、前胸绽开了一朵朵妖娆而诡异的血色花朵,是肝癌病人身上是常见的体征。
“我知道。”沈清音长吁了一口气道:“好了吗?我快热死了。”
陆天澄道:“好了,去冲下一下就好了。”
沈清音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被室内有些清冷的空气冷得一哆嗦,陆天澄在身后说道:“开空调你还不让,感冒了怎么办?”他走到靠墙的矮几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并将温度调至二十七度。沈清音缩在沙发上感受着一点点变暖的空气,觉得鼻子有点塞,便道:“天澄,帮我倒杯热水。”
陆天澄听着她有些轻微的鼻音,倒了杯热水给她,“少喝点,我去煮点姜汤。”
浓浓的姜汁散发着热辣的冲味儿,沈清音皱着眉头喝了下去,不满地说道:“姜汤太难喝了,下次再也不喝了。”
陆天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明天要是发烧了怎么办?是药三分毒,药还是尽量少吃。”
沈清音支着头便不吭声了,陆天澄叹了口气道:“去床上躺着。”
沈清音嘟着嘴道:“不想去,我追的剧马上就开始了。”她打开电视机,一个台一个台的调着,也不知道要看哪个台?陆天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他拿过沈清音手中的遥控器道:“十点了,该睡觉了,你追的剧明天再看。”
沈清音鼓着脸瞪着陆天澄不肯就范,陆天澄和她对峙着丝毫不让,过了一会儿,陆天澄突然伸手架起她扛在了肩上,等沈清音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床上,陆天澄给她盖上被子,看着她瞪圆的双眼笑道:“怎么,不服气?”
沈清音嗔道:“哪有把人扛到床上的?你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
陆天澄忍不住笑道:“这样方便!赶快睡觉,我还有个报告要看。”
沈清音白了他一眼拿起床头的小说翻看着,陆天澄叹道:“十分钟,十分钟后我来检查,要是还在看书就没收。”
沈清音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着小说。
十五分钟后,陆天澄小心地推开了门,见沈清音已经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帮她拉了拉被子,却被沈清音搂住了脖子不肯放开,陆天澄弯着腰单手撑在床上柔声说道:“清音,快放开。”
沈清音有些委屈地说道:“你多久没有跟我一起上床睡觉了,每次都让我暖被窝。”
陆天澄只好在床上坐下,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也知道到年底了,文字工作挺多的,有些实在推不掉,清音,乖,我一会儿就过来。”
沈清音松开了手,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可我想让你陪我。”
陆天澄心头一滞,轻抚着她光洁的脸颊微笑道:“好,我原是答应要陪着清音的,却经常失信,去他的报告。”陆天澄掀被上床搂着她躺下,并随手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沈清音偎在陆天澄怀中轻声说道:“天澄,你有没有后悔过?”
陆天澄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声道:“有,我最大的后悔就是跟你分开两年。”
沈清音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带着轻微的鼻音说道:“可我不后悔,我知道即便是我们分开了,你也会找到我的。”
陆天澄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背,将她慢慢带入梦乡。而他自己却无法入睡,听着耳边清音沉睡的呼吸声,陆天澄的思绪飞到了刚刚跟清音认识的那一年,在陆天澄看来,他跟清音的相识相知相恋,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从没想过会跟清音分开。
那一年初夏,正是梧桐花飘落的季节,校园里桐香路上落蕊无数,陆天澄应同学相邀到本科部参加由医学部和心理学部联合组织的以“心理辅导在医疗过程中的作用”为题的系列讲座,与他邻座的正是本校心理学部本科三年级的沈清音。
在讲座的提问环节,在场的同学提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心理引导在大病创伤后对病人康复所起的作用方面。在教授作答后,沈清音也问道:“目前的心理引导和治疗更多的是关注病人本身,然而实际情况表明,对患者家庭中其他成员的心理引导也很重要,我们对十几个重症患者及其家人两年来的跟踪调查表明,家庭成员对患者的心理影响非常大。曾经有一个慢性病患者,他的母亲经常在他面前诉说借钱的难处和自己受到屈辱,患者由于患病心理十分敏感,没多久就自杀了,患者在遗书里表明了自杀的原因,只是不忍心让母亲因他而受到屈辱,也不愿这样委屈地活着。这样的悲剧在我们的调查中时有发生。对于大部分中国家庭而言,因病返贫者不在少数,因病造成家庭贫困对患者产生心理影响的同时,也会对其他家庭成员产生影响,大多数患者在康复或者病愈后,家庭中其他成员就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我的问题是,在患者治疗过程中,对患者家庭成员心理引导及跟踪,有没有相应的计划或者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