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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华诚的危机

申城江浦区的华诚创业园区,华诚总部大厦前,前来开会的董事、股东络绎不绝,华诚后勤部门早已经安排了人员专职提供泊车、引导服务,一辆辆豪车停下又开走,离华诚股东大会开始还有15分钟,华诚十三楼大会议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负责此次股东大会筹备和服务工作的苏融最后一次核查了股东大会的会议议程、会议材料、会标等事宜后,又在会场里转了一圈儿才放下心来。此次股东大会并不是例行召开,而是在集团股价连续下跌至历年冰点后临时筹备的,她还记得当时华诚集团董事长邵敬平的脸也如集团的股价一样,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据大会开始不到五分钟,现任集团董事长邵敬平,集团董事陆修廉、严皓林、尚妩姜、梁恭等人已经到场落座了。苏融见人员已经到齐,便吩咐人关上了会场的大门,她看着缓缓关闭的玄色实木大门,两天来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会议一刻不召开,她苏融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此次临时股东大会是为解决近来公司面临的困境而筹备的,能否使公司摆脱困境就在此一举了。

苏融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工薪族,但此类关系集团命运的大事,她亦无法作壁上观,心中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又自嘲地笑了笑,她担心也是白做,反正命运从来不掌控在自己手中。

会场内,按照股东大会的例行模式,由现任集团总裁齐韦就公司近来经营情况向股东作报告。当然,这一份报告不是花团锦簇浓墨粉饰,让人一听就喜气洋洋的报告,这是一份主要由数据组成的报告,一张张投影在大屏幕上的曲线图表,宣告了华诚上半年经营的惨淡。

齐韦一一就图标进行了解说,无论是集团的主营业务还是副业均无喜人表现,业绩平常的板块本就乏善可陈,可一向是集团主打业务的房地产板块、科技板块、服装板块,销售业绩图标简直就像从百米跳板上跳水,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反倒是业绩寻常的日用百货板块、物流板块撑起了集团收益的大半边天。

主席台上的几位董事面色一直是冷冷的,谁也不敢细看他们的表情。齐韦报告完后,按照议程应该由各个子公司、分公司的老总汇报他们的经营情况,但集团董事长邵敬平打断了会议的安排。

邵敬平面色倒还平静,他环视了一下场内,缓缓说道:“不用汇报了,还有什么好听的,集团业绩下滑成了这样一副烂摊子,我都不知道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要烂都一起烂吗?!一点悬念都没有,还在这儿开什么公司,干脆关门回家抱孩子得了。”

会场内安静极了,就连四处走动倒水的小姑娘都敛声屏气地躲在服务室里不肯出来。

邵敬平脸色阴沉,台下各个分公司、子公司的老总们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不是因为邵敬平的丝毫不留余地不给颜面,而是业绩实在是太烂了,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哪还敢在股东大会上报告?

就在会场内静的人心发慌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邵董,各位董事,各位股东,我来汇报一下盛华(国际)前半年业绩下滑原因分析以及盛华内部人员结构调整的请示。”

这个沉稳的声音仿佛给场内暗流涌动的不安和慌乱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不少人都隐隐松了口气,纷纷对发言人投去感激和钦佩的目光,发言人正是华诚旗下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盛华(国际)的总经理严少康。

严少康从容地走向发言席,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在春和景明里的高尔夫球场,他来到发言席前将弯曲的扩音器掰直了,微微笑了笑,说道:“首先,我简要向大会汇报一下盛华上半年业绩下滑的原因分析,上半年,在政府不断放宽市场限制,进一步激活市场的背景下,盛华的销售额却只实现了预期的三分之二,而同时,集团对盛华的投资却增加了三分之一,这样的局面是前所未有的,我作为盛华的主要决策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认为,此次盛华业绩跳水的原因主要在于内部,盛华创建于1996年,从房地产黄金时代一路走来,确实创造了不少业界神话,也是房地产行业的老牌龙头企业。但是,市场不相信神话,也没有人能永远成为神话。如今,在房地产市场重新洗牌之际,盛华的神话已经永远成为过去。但是,在盛华内部,在在座的各位心中,那个神话还依然存在,它让我们松懈、乐天、甚至丧失斗志,这大大影响和削弱了盛华的竞争意识,商场如战场,一日不奋力争上游,便会顺流直下,直到被市场的洪流吞没。”

严少康秉承了母亲尚妩姜秀雅的外貌,眉黑而浓长,整齐紧凑且弯斜入鬓角,眉型好的让女人嫉妒。他细而微长的眼角,总是含着笑意看人,只一眼就让人心里暖暖的飘飘欲飞,再加上他神情俊朗,温柔体贴,位尊多金,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为他疯狂。

严少康也从不辜负上天给予他的好皮囊和好家世,尽管他已经结婚,娶的还是华诚最大股东、当前掌门人邵敬平唯一的嫡女邵闻音,这邵闻音是出了名的商界女强人,眼光手腕毒辣精准,做事颇有乃父之风,在服装界也是小有声望,且邵闻音本人也并非母夜叉一个,而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但这依然不能阻碍严少康的流连花丛。

外人问起盛华的严总,华诚的人总是笑的暧昧,被人问的急了,华诚的人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让严总天生丽质位尊多金,谁让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这一型呢,您心里要是不服气您就往严总身边站一会儿,看哪个女人会将目光在您身上多停留一秒,就一秒,如果有,我立马包你仨月食宿。”那人讪讪地笑了笑,便不问了。

严少康有这样的“神话”绝非偶然,虽然严少康式神话的出现只是因着一个偶然的事件。

那是在前几年申城举办的房地产行业大会上,表彰完年度房地产行业优秀企业家之后,鉴于当前房地产行业居高不下的热度,会议筹备中心决定现场举办新闻发布会,让在场的媒体尽情采访。一开始,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还是很正常的,记者发问,房地产公司老总回答。但是严少康出来之后,场面有点不一样了,先是一个女记者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明显被吓了一跳的严少康,严少康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冲着台下的媒体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主席台就坐。正在回答记者提问的一个公司老总显然不满自己的采访被打断,他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刚才向他提问的美女记者转眼将视线投向了严少康,那美女记者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您是盛华的严总吗?严总您好,我是××报社的记者×××,请问……”

严少康微微一笑,淡定地回答完美女记者的提问,美女记者仿佛意犹未尽,但还未及开口,就被另一个记者抢去了提问权,“严总,请问盛华是否属意引领申城房地产行业导向……”

“严总,请问您是否有意进入华诚董事会……”

“严总,听说盛华女性员工的福利是申城最好的,请问都有哪些具体的不同呢?”

“严总,有消息称您跟当红影星宋妍真是校友,您会进军娱乐圈吗?”

……

严少康的耐心一向是很好的,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回答,丝毫不在意台上其他公司老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由于记者的格外热情和严少康的无限配合,场面曾一度超出会议筹备方的控制,主持人也被场上的热情弄的有点懵了,他甚至以为自己不是在主持枯燥的新闻发布会,而是某个当红明星的粉丝见面会。他数次看向台上正中的会标“申城2010年房地产行业大会”,确认没错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媒体朋友,请注意场内的秩序,台上还有其他几位实力不俗的企业家,他们对房地产市场未来走势的预见也都很有见地……”

主持人的话音很快就被媒体的提问给淹没了,他看着台上被晾在那儿满脸诧异尴尬的几个公司的老总,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发布会是为了促进本市房地产行业交流市场繁荣而临时加进来的,主办方雄心勃勃的要将此次发布会打造成房地产行业的头脑风暴,没想到所有的努力和期许都毁在了严少康身上,这个发布会俨然成了严少康个人魅力展示会。

从那以后,申城人都知道了严少康,媒体也蜂拥般关注盛华的严少康,还挖出了严少康不少的花边小新闻,这一下就让申城的女人们心碎成了粉末,原来温文尔雅年轻有为的严少康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据有人统计,从上大学开始,这个严少康就和不少女明星拉拉扯扯,光公开交往过的就不下五位,传过绯闻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有或明或暗暧昧的,那真是不计其数。

而这样的严少康居然还入了华诚掌门人邵敬平的法眼,竟成了邵家门里的东床快婿。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严少康为什么就能穿梭在高门小户人家的闺房,自己身边却连狗都没有一只!算了,比不起还躲不起嘛,不看财经板块还不活了吗?

没多久很多人就意识到,就算不看新闻也无法挡住“严少康”这三个字溜进耳朵,因为身边的大姐阿姨美眉几乎每天都会把“严少康”三个字挂在嘴边嚼一下,好像严少康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们一样。尽管严少康的所作所为让她们伤透了心,但她们还是痴心不改,依然为报端网页上关于严少康的小花边儿黯然神伤,没办法,谁让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呢!

话又说回来,严少康能在素来严苛又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华诚坐上盛华(国际)总经理的位置,他靠的显然不是那一副皮囊。

总之,“严少康”三个字就是女人的鸦片男人的毒药,女人挨上他,那是万劫不复,从此春风不在;男人站他边上,那就只能是自取其辱自惭形秽自我了断了。

此刻,在华诚临时股东大会上发言的严少康较之两年前成熟稳重了不少,浑身更是散发着足以让少女晕倒熟女致命的雅致和不羁。“正如盛华一样,华诚也是如此,在市场激流中,固步自封足以致命,更何况抱残守缺,华诚也一样到了需要换血输血的时候。会后,我会将关于华诚内部调整的有关报告详本呈给董事会审议。我的发言完了,谢谢!”

严少康的发言无疑让本就流言四起的华诚更凭添了风雨欲来之感,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就在股东们的议论中,陆湛云稳步来到了发言席前,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股东,各位董事,现在由我代表诺丁公司发言,我发言的主要内容与刚才盛华的严总大同小异,我基本认同严总对当前华诚核心业务不突出、内部凝聚力不足、市场竞争力不强的描述,而这恰恰也是诺丁公司的现状,我很高兴诺丁公司和集团总部终于步调一致了。”

陆湛云的自我调侃引起了台下的一阵哄笑,就连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位董事也忍不住抖了抖嘴角。陆湛云笑道:“当然,这个步调一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我敢断言,当前华诚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也都和诺丁一样,存在着安于现状的情绪。如果每个人都幻想着自己躺在松软的羽毛床上舒服的睡大觉,那冲锋陷阵攻打桥头堡的工作谁来完成?人人都拈轻怕重,趋利避害,谁又去啃那些硬骨头,来为公司的发展做出贡献呢?各位,我的答案是:没人!不消几年,华诚就成了养老的天堂了。”

陆湛云看似幽默轻松的话语,让在座的很多公司老总面上热辣辣的,不少人在心里嘀咕:“敢情今天是场鸿门宴,听这话分明是要在整个华诚大开杀戒呢,不过就怕你太嫩了,一拿起刀就收不住手了,到时候血流成河刹不住的时候可别哭。”

邵敬平不动声色地坐着,除了太过难看的业绩让他火气大了点之外,在严少康和陆湛云发言期间,他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台下,观察着各个公司高层人员的一举一动。严少康和陆湛云说的没错,华诚现在也只是表面光鲜,内里的颓气和败势已经快遮盖不住了,不思进取也好,固步自封也罢,总之现在的华诚已经不是当年他和陆修廉、严皓林那个时代的华诚了,看着台下一张张的脸,邵敬平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燥气,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暗自做了一个决定:看来华诚是要换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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