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英道:“他若敢进犯京城,我便绑了他到他父母坟前,看他有什么颜面对他他父母,有什么颜面面对大明百姓和天下英雄!”
杨影枫道:“这有什么没颜面的,他爹娘说到底是朝廷害死的,我师父不过只是个帮凶,他借瓦剌之兵来报父母这仇也是说得过去。”
李建英道:“即便是要报仇,他也不该与瓦剌人勾结,这是民族大义。他若是像他母亲那样举兵起义,推翻暴明,那是为天下百姓谋福,我是一千个支持他,可他却去助外族侵我大明,这和秦桧投降金国有什么区别?”
杨影枫心念一动,道:“老爷子,你说福建那边的义军是不是俞颢挑起的?”
李建英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不是了,他从小在陕西长大,现在又在瓦剌人营中,福建与瓦剌相隔千里,怎么会是他挑起的。”
杨影枫道:“可那个邓茂七的口音却是那边的。你想福建那边平时也不怎么闹事,可瓦剌人一有什么动静他们便闹起来了,现在听说又闹得厉害了,朝廷是一头要对付瓦剌,一头又要防着福建,在这前后夹击这下朝廷才没有多少兵力的。”
李建英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说道:“这倒是有可能,要不然朝廷怎么会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起义之人是谁呢。”顿了一顿,道:“不管他那么多了,明廷腐败,谁造反我都支持,就是瓦剌人不支持。”
杨影枫道:“瓦剌人就怎么了,中原人是人,瓦剌人也是人,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便是后金人当了皇帝又有什么不好?”
江楠道:“瓦剌人是外族,汉人怎么能被外族人统治呢!”
杨影枫道:“南方苗人不是被汉人统治?汉人对他们来说不了是外族么,这对他们来说不就不公平了?”
江楠道:“苗人在我大明境内居住当然得听朝廷了,这有什么不公平?”
杨影枫道:“你怎知那里不是苗人的地方呢,难道千万年前那里便是大明的地方了?交趾国以前也是大明的地方,现在不也成了交趾人的地方了!”
江楠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道:“苗人可以被子汉人统治,但汉人却不能被外族人统治,你忘了前朝蒙古将我汉人分人为第三、第四等之人了,那时汉人其实就是蒙古人的奴隶。”
李建英也道:“外言族人野蛮残暴成性,不懂礼法,怎能占我天朝上国之地,治我天朝上国之民?”
杨影枫道:“蒙古人不好,所以明太祖反元建明,大明不好,瓦剌人反明而另立他国有什么不对?”
江楠道:“瓦剌人是外族,他们是不能统治汉人的,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
杨影枫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见得,我觉得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由谁来做皇帝也一样了。唐朝李世民不也是鲜卑人么,周文王也是西夷人,难道他们便不是外族了?北魏时候的孝文帝也是鲜卑人,江楠你是南方人也许不知道,他在山西做皇帝时对百姓很好,到现在百姓们也还说他的好呢!”
江楠道:“周文王是圣人,唐太宗是贤皇,这自然是不同了。”
杨影枫道:“瓦剌人也可以有圣人贤皇啊,在有都是生活在大地上的,只是说话风俗不同而已,为什么非要分汉人瓦剌人呢?”
江楠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李建英道:“杨公子,你说的也确实有理,可你想若是人被牛羊来统治会怎样?”
杨影枫道:“那样可就天下太平了,牛羊不会争皇帝来做,更不会将人杀了来吃。再说瓦剌人也不是牛羊啊。”
李建英道:“可瓦剌人抢掠我人财物,侵占我们的土地,还残杀我们的百姓,他们是坏事做尽。”
杨影枫道:“怎么说是侵占我们的土地呢?人在大地上生活,土地便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所有。要说抢掠我人财物,残杀我们的百姓,这自然是瓦剌人不对了。可汉朝时,汉人不也抢了匈奴人的财物么,不也残杀了匈奴人?还把人家赶到了漠北荒原之上,难道汉人便不可以杀,外族人便可以杀了?同样是人为什么我杀他便对,他杀我便不对了?”
江楠、李建英二人听完杨影枫这番话,心中若有所感,沉默了一会儿,江楠道:“也许是你说的对,但我不审认为汉人不应该让外族人来统治。究是谁对谁错就让别人去评判吧。”
杨影枫道:“让谁去评判?让赞成我的人来评判?他自然会说我对;让赞成你的人来评判?他自然是认为你对了;让认为我们俩都错了的人来评判么?他已经是认为我人都错了,还怎么评判;让认为我人们俩都对的人来评判?他已经认为我们俩都对了,还怎么评判。”
江楠隐约觉得他这番话不对,可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便道:“那就没对没错了。”
杨影枫道:“既然没对没错那你为什么要说瓦剌人打大明就是错呢?”
江楠心想:“这若说这自然是不对了,他又会说出一套歪理来反驳我。”有一次杨影枫写“智慧”二字之时误将“智”字写成了“知”,当时他还死不认错,硬要说古代说“知”字便是通“智”。想到这些便道:“那你为什么也要帮朝廷来抗击瓦剌人呢?”
杨影枫道:“我不是帮朝廷,我是帮于伯伯。”
江楠笑道:“我也是帮于大人啊。”杨影枫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江楠忍不住问道:“影枫,你从哪来的那么多歪理邪说呢?”杨影枫笑了笑没说话。江楠道:“怎么不说话了?”
杨影枫道:“既然你已经认定我的话是歪理邪说了,我还说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理就是有理,怎么说是歪理呢。既然有理,又怎么能说是邪说呢。”
江楠先是一怔,然后又笑道:“歪理,怪不得连于大人都不敢和你讲道理呢。”
杨影枫道:“他若是有理自然是能讲得过我了,有什么敢与不敢的。”
江楠道:“你满嘴歪理,谁讲得过你,你若是生在古代,肯定能和苏秦张仪辩一辩。当年诸葛亮曾舌战群儒,你便来个诡辩纵横,这也是千古绝唱呀。”
他与杨影枫相处时日已是不短,可杨影枫是个什么样人,却是一无所知。先是平白无故和自己动起手来,后来又为樊忠之死要杀郭登,之后又当着于谦破口骂人。有时觉得他浪荡不羁,有时双觉得他睿智不凡。今日又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若是不认识他的人听了,必会以为他是大慈大悲的佛陀转世呢,可谁又知道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平常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取笑儒生世俗,就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三人回了京城,见城门紧闭,城头上的兵士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个个身皮兵甲,看来京城将领也已知道瓦剌大军逼近的消息了。城上守将见杨影枫三人纵马奔来,忙指挥守城兵士拉弓备箭对准三人。
杨影枫低声骂道:“这帮混蛋,当我们是瓦剌人了,弓箭都用上了。”
江楠道:“瓦剌大军不日将抵,朝廷当然得加强守卫了。”喊道:“城上是哪位将军,请开城门让我们入城。”
城上之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进城干什么?”
杨影枫心想:“这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道:“我们刚出城回来,进城当然是回家了。”
城上之人道:“你们出城干什么去了?”
杨影枫不耐烦地说道:“出城游玩,快开门。”
城上有人识得杨影枫,和守城将说了几句话,守城将点了点头,问道:“城下之人可是于大人府上之人?”
杨影枫道:“是,快开门。”
过的一会儿,守门之人听到上面传令,忙将城门开启让三人进去。回到于府中,于谦正等杨影枫、江楠二人。一见他们回来便叫到书房。于谦道:“前方来报,瓦剌大军不日将抵挡芦沟桥,我已令各将领严守城门,你们也各自通知一下江湖好汉,叫他们不可擅自出城。”
杨影枫道:“要是他们不听呢?”
于谦道:“现下里情况紧急,如果有人出城,而此时瓦剌人又趁机攻打,你说是开城呢还是不开?开吧,瓦剌人便会借机涌入城内,不开吧,他们便可能会无端丧命。”
杨影枫道:“这样啊,妓院事就交给江楠办了,那些江湖人士不听我的。”
江楠道:“于大人放心,我会尽快通知他人们的。”
于谦道:“现在就去吧,要不这些人自恃武艺,不服朝廷教化,你不让他出去,他却偏要出去。说不准还会和守城的兵士闹将起来。”
江楠想想也是,江湖中人向来便看不起朝廷中人,况且近年来常受瓦剌人欺侮,更是觉得朝廷中人腐败不堪,此番来京抗敌也不过是民族大义,若说是为保江山社稷那保准没几个人会来。说道:“也是,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刚一转身,迎面就有一个人跑来,道:“江少侠,不好了,解长老他们出城去找我们了。”
江楠一惊,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刚才还说不让他们随便出城,现在他们不但出城了,而且还是直奔瓦剌军营,若是正好遇上瓦剌大军前来,那可就出大乱子了。问道:“李前辈,他们什么时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