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昏厥是由于脑瘤所致,这是绝症的一种,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
“医生...绝症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死了,最多还能坚持三个月吧,我们也无能为力了。”这是孩子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认识死亡,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教材是自己的母亲。恐惧,希冀,这一切感受都变得无比遥远,马上要被一个陌生的黑洞将一切清零了。他只能当个木然的听众,默默听着医生对他唯一的亲人作出死亡宣判。
“请您先不要把病情告诉我的母亲,我希望,她不要放弃希望。”
“没这个必要,你母亲在几个月前就到我们这里确诊了病情,她坚持不住院治疗,我们也没有权利将病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她对自己的状况想来比谁都清楚。”孩子咬紧嘴唇流下了苦涩的泪,他本以为没有父亲的家庭,自己也能独当一面,他也可以照顾好母亲,却完全不知道,现实只是母亲给他精心编制的童话故事。
“对,还有一点,您母亲不能再继续卖血了,依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两星期。”
“卖血?”
“这她也没有跟家人说过?”医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大概明白了发生在这母子间的故事,也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只是再离开前最后补了一句:“您母亲是我接触过最可敬的病人。”
几天后旭带着自己的母亲出院了,他跟母亲说得的只是小感冒,母亲也非常认同的样子,说最近气温变的太快,让他也多注意加减衣物。对于那天孩子的莽撞,自己的病情只字未提。
那天晚上,旭又回来的晚了些.这次母亲只是依卧在床边,她已经没有时日想那些生与死的问题了,现在充斥于他脑中的是晚饭怎么办,一会儿子回来了让他吃什么,还没教会他做饭,收拾屋子.恨自己身体不争气,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她把这些都教给她那笨儿子了.想着便愁得捶起了床板,只是她身体太弱,已经发不出什么声响了.
旭进门时母亲正忙着要起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哎呀,睡过头了,饭都忘记做.再等等吧,帮我从筐里拿两个马铃薯出来,今天咱们不吃面包了,炸马铃薯也是我很拿手的."
"恩...不过我还是觉得面包会好吃些."旭举起了一个布袋,里面装的烤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母亲的目光,只是绕过布袋看到了儿子小臂上输血管留下的针孔.旭开始学着母亲的样子,摆好桌上的餐具,取出袋中的面包,自己两片,母亲两片.
两人对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人便都流泪了,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面包.旭抹了抹眼角的泪而后微笑着说:"明天,咱们乘木船一起冲出这片海峡,听说外面的世界有着先进的科技和神奇的魔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母亲给予了最后的慈爱与信任,微笑的点了点头.
夜安然沉睡了,但令旭没想到的是,战火先明天一步到来.
破晓时分,炸雷般的巨响坠落在山谷,还在熟睡的人们纷纷惊醒了.旭从床上翻下身,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心想着,这片沉默已久的村落从未经受过这么大的震颤.村民们纷纷隔着窗子向外面望着,看到一向空荡的海峡驶进了一艘大战舰.
"这是什么东西?"对于旭居住的闭塞村落中,一切外界的都是新鲜而陌生的,他正准备走出房门看个究竟却被母亲拉住了."别出去!"她下意识的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这艘战船是世界政府召集来收集墨丘利商会情报的,船员们多是来自玉之国的军人.战士们整装待发,等待指挥官发布命令.
"发射燃烧掸,轰击这里."
这个令人震惊的指令显然让军人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呆呆的站着,互相交换着眼神.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轰击这里!"
"报告长官!这里可能还有居住的平民,我们不能执行这一作战计划!"一个胆子大点士兵向前站了一步."我们需要得到上级批准."
"不需要上级批准!这里根本联系不到上级,这是战场。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墨丘利的据点。你敢去探吗!你呢!你呢!还有你!”指挥官望向每一个军人,他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你们是军人!随时可能牺牲,但不能白白死去。现在发射一两枚弹药可能造成几个无辜的牺牲者,但能换来整支队伍的相对安全。是战争,就总会有人死的。”战士们一个个扛起枪,那表情仿佛认识到了自己是个懦夫却无力改变。枪炮软趴趴的坠落在屋舍边,燃起了冷冰冰的火焰。
“怎么回事?”旭被这一幕吓傻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努力向外张望着,终于看到战士们衣袖上玉之国的标志臂章。“是自己人!得去告诉他们!”旭冲出了房间,母亲没有抓住他。
“喂!请停下!这里没有敌人!居住在这的都是贫民!”旭一边挥手呼喊着一边向战舰走去,但隔的太远,海峡又太大,声音传过去完全模糊不清了。本是很懊恼的士兵们忽然警觉起来,对着孩子高喊:“站住!你是什么人!站住不要动!把手举起来!不要动!”而这些声音也在风中被扩散开了,孩子还在继续前进!
“站住不要动,再向前就开火了!”一枚榴弹飞来,鲜红的血液泼洒在地面。在危机的一刹,母亲冲向了旭的前面,子弹洞穿了她的腹部。那一瞬,天空仿佛苍老了。
旭刚开始只是愣愣的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母亲,而后泪水先思维一步涌了出来,几秒后这份悲痛转化为类乎于野兽临终前的哀号。他用手慌乱的捂住母亲的伤口,血液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喷涌出来,那瘦削的身骨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母亲半睁着眼睛,嘴里含糊的念叨着什么,仿佛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嘴里吐出的却都是血沫,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很快,瞳孔中便失去了光芒。
“不是敌人么。”指挥官对部队挥挥手示意停火。“把这孩子带回去,然后疏散这里的居民,告诉他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战士们全员登陆了这里,而就当他们抵达地面时,听到背后一声爆裂的巨响,只见几条巨大的触手把他们的战舰拦腰折断了。
“是墨丘利的部队!集合!迎战!”指挥官高喊着,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感到情形不妙了。
“你们在看哪里?”一个冰冷的女人声音从空地传来,只见指挥官的影子忽然被拉长,一个披着红纱的女人从他的影子里站了起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随后传来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稍微见过点世面的军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声音颤抖的说:“这...这是墨丘利会长本人!快逃!”
“现在的国家就是这么训练部队的么?一群鼠辈。”又有数个士兵脚下的影子被拉长,从影中同时了出现了那个红纱女人,瞬间便扭断了他们的脖子。侥幸没有被直接秒杀的士兵们试图与墨丘利的部队做最后斗争,但完全不敌,很快便被全灭了,战火先太阳烧红了黎明的天!
当战斗结束,宁静的村落只剩得一片焦土。忽然,有个孩子的声音,是旭,那个温和的眼神似乎也被烈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冰冷与仇恨:“我要加入墨丘利,我愿交出我的灵魂成为墨丘利的忠仆。”
墨丘利手下的那个船长回过头,“哦,还有个漏网之鱼么?你以为墨丘利是个人就能加入?可怜的孩子,战争中的孤儿啊!我来让你安息吧。”说着挥起手上的钩子,准备了结了这个不要命的奇怪小鬼却忽然被一个冷冰的声音叫住了,惊的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了。
只见红纱的女人从船长背后的影子中站起身,走向前来:“等下,我倒觉得这挺有意思,小鬼,你为何要加入我们?”
“我要复仇!”
“向谁复仇?”
“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向那些所谓的和平政客!他们害死了我父亲,我母亲!”
“哼,如果你有些特殊能力兴许辛德拉会很喜欢你的。好,从今天起,你便是墨丘利的一员了。我,会帮助你复仇!”女人发出诡异而妖媚的笑声。
梦境碎裂了,异想空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弧不太相同,夜寻那边刚刚从午后到黄昏。雨昂拾起了匕首,“我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了,之后......”他刚想站起身,重心却忽然倾向了前方,还好被夜寻一把扶住了,整个人已经昏睡过去。
“看来消耗还是太大了啊,让他睡一会就好了,咱们也在这休息吧。”夜寻架起雨昂的肩膀,把他拖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
当天晚上,几人围坐在篝火边,商讨着明日的进程:“怎么招?知道了这些,还继续追吗?老规矩,投票。”在场的,至少是醒着的都觉得不能放任这孩子不管了。
“还少一票,这大点的孩子这怎么办?”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还在熟睡的雨昂,只见他侧个身稍稍抬起手:“恩,好,我同意,恩,晚安。”然后便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秋末笑着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感情你早醒了啊。”
“啊~痛...”
第二天清晨,空空的陆地已不见了夜寻一行人,他们乘上雷鸽号继续了征程。而此时,这片海峡深处的又来了新的客人。
洛秋水用手在熄灭的篝火堆边试了下温度:“走了1小时37分28秒,这群混小子,如果没在任务中丧命我定要把你们全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