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将我害成这样的!我恨!
红魅竟触景生情,怒气爆发,平地刮起一阵旋风。
青风感受到身后的妖风,提枪回刺!
嗡!
枪尖在离红魅咽喉半寸之处骤然停下,冷冽的枪尖散发着冷芒,枪尖微微抖动,伴随着轻鸣。
“以后不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身后,这一次,我收得住,下一次,就不一定了!”青风面无表情地说道,冷冷地盯着红魅,并未收起长枪。
“你哭了。”
红魅妖娆无比,一丝温和的微笑,不带一点妩媚,她似乎并不怕青风因她看到了他痛苦窘态,一时怒发冲冠而杀了她。
“我哭了?”
青风用修长的食指轻触眼角,感受到一角湿润,在青风食指上触摸到湿润的一瞬间,放佛他内心也湿润了。
“你为何不杀进院子,救出你的小情人?英雄一怒为红颜,更何况...你还是个少年英雄。”
青风再也控制不住,抱枪痛哭。
“别认为自己现在很丢脸,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你是真正的英雄!不应该有所畏惧!杀进去!就现在!”
半晌,青风才平复下来,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说:“你怂恿我杀进去,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英雄!”
红魅的长发随风飘扬,略显凌乱,却又无比柔和。此刻的红魅,显得清纯无比,没有半分妖媚之态。
“这样的你,或许才是真正的你吧!那你为什么要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去蛊惑他人呢?”
红魅轻抚长发,理清了被风吹乱的青丝,呵呵轻笑了一下,带着笑意说:“你很聪明,短短一句话就把矛头转向了我。你还是说说你吧,少年有成,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或许是红魅说的话,触动了青风内心深处的感受。青风落魄地转身,望着院子。
“我...不是他的对手...”
“英雄!不是应该死在战场上吗?!英雄!会因为对手很强大就畏缩不前吗?!英雄?呵!你就是个怯懦胆小的懦夫!”
青风没有反驳,反而是望着山下的院子出神。
那个人,给他留下了巨大阴影!那个人的武术出神入化,仅用几块石头就能将他当做提线木偶般戏耍,如果他对上那个人,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他到现在,哪怕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和戴馨独自走进院子,他都甚至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或许,他真的就像红魅所说的,是个懦夫吧!或许他自己连懦夫都算不上,因为,哪怕是懦夫!在心爱的女人受辱时,也会拼命!
青风闭上眼,脑海浮现出战败那一刻,戴馨抓狂的样子,和戴馨所说的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话语。
或许...是你当时说的话,让我找不到任何冲进去的理由吧...
红魅悄然离开,走到山下,走到孱弱老人身旁,老人蜷缩在火堆旁取暖,不时咳嗽两声,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他怎么样了?”老人慢吞吞地说道,仿佛随时可能断气。
“彻底臣服了。”红魅用木棍捅了捅即将熄灭的火堆,木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放佛在回应着两人的谈话。
“像我们一样?”老人用木棍从火堆中掏出一块烤熟的红薯,红薯太烫,老人将红薯捧在手上拍过来拍过去,草木灰烬将老人的手涂得漆黑。等红薯表面的温度降下来了,老人便将红薯掰成两半,露出散发着热气的红彤彤的红薯肉,老人一口咬下去,红薯外部虽然凉了下来,可是红薯肉依旧滚烫,老人含着红薯,啰着嘴喘气。
“不一样,主人很看重他。不过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主人会如此看重一个凡人?”红魅也用木棍掏出一个烤熟的红薯,她将红薯拂到一边凉着。
“你是说,为什么主人可以为了他,放弃夺那女娃元阴续命这事?因为他和我们不同,你怨气冲天,又没了肉体,怨气可成为你源源不断的法力源泉,可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魅妖。而我则在对道的理解感悟上彻底的败给了他,甘心服侍他,以期有朝一日,朝闻道夕死可矣。说到底,我们只是他的一个工具,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便会将我们抛弃。而青风不同,青风如此年纪便能在武术上有此造诣,已然有了技近乎道的雏形。倘若有一天,青风能放下一切,以技入道,那便会成就武仙果位,到那时,青风既已成仙,定然会因现在他强迫青风斩断情丝而令青风欠他一份人情。说到底,青风以后有与他平起平坐的潜力,而我们,终究只是一个有实力的工具罢了。”
两人沉默相对,红魅不知道双目无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只是老人偶尔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扔几枝枯柴。
“我们之中,怕是只有那个痴心人不知道那人并不会夺那女孩元阴了吧...”老人打破了沉默,蜷缩着躺在枯草上。
“恩!”红魅回应了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心烦意乱,捣熄了火堆。
“你对他动了心?”老人依旧一副即将断气的样子。
红魅仰望天空,晴朗的天空露出闪闪星烁,弯月发出皎洁的月光,将这山野照得一丝一缕,清晰可见。
“我本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负心人...”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平复下来,有气无力的说:“你若动了心,怨气消散,对那人就没多大的利用价值了,你知道,他不会手下留情的,或许,在他的眼里,就没有情分一说。”
红魅怨气爆发,周围杂草随风摇摆,旋风骤起,杂草连带泥土被旋风卷起,草屑和泥土在乱风中纷飞。
“就算我动了心又如何!我对他的恨!岂是时光能够磨灭的?!”
老人在乱风中缩紧了身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女人本就不是能对一份爱坚持到永恒的生物,但若是她们对一个人有了恨,那便是永恒。”
黎明破晓,青风望着那人从宅院出来,手中拳头不禁握重了几分,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也毫无察觉。
那人遥望青风,示意让他过来,青风一跃而起,疾速而下,十数里路程片刻即至。
原本荒芜的宅院破败不堪,青风死死盯着那人,那人却毫不在意,也并未言语。
两人对峙许久,青风终究未能动手。
“不错!懂得隐忍!有大器之风!我没看错你!”
青风听闻此言,仿若嘲讽,刺耳无比,双目赤红,怒气上头。
“别激动,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吗?”
青风冷静下来,不知道此时此人说这话的含义。那人望了一眼半掩的房门,径直离开。
青风往房门看去,每迈一步,仿若千钧缠腿,青风用颤抖的手推开了房门,只见戴馨悬挂于横梁之上,双脚悬浮,舌头吐出来,死不瞑目。
青风浑身颤抖,轻轻的,将缠绕戴馨的丝帛取下,抱着戴馨,将她双眼合上。不过,这时的青风,毫无情绪波动,仿若在安葬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青风将戴馨葬于院内,杂草和坟包相伴,青风转身离去,不再留恋。
山巅之处,那人站立遥望远方,山风吹动那人的长衣,猎猎作响,却又柔和无比。
“我跟你走。”青风出现在那人身后,仿佛与老友的低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