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寅已经同那和尚斗了二十几合,场下一众师兄都替钱寅呐喊助威,只有小石头越看面色越发凝重。耿凡烟看在眼里,忙问:“你看现在情势如何?”
小石头说:“十分不妙,钱师兄已和那和尚斗了二十多合,钱师兄拳招愈发凶狠,却依然不能打着那和尚半分。人的力气就如同这天上的皓月,盈满则亏,只怕接下来钱师兄的拳招要变弱了。不过那和尚迄今为止都只是在躲闪,甚至舍不得用左手格挡一下,真不知道一会儿他要是出手,是个什么情况。”
小石头话音刚落,便听得身边的其他师兄已经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场中的钱寅确实如同小石头所言,已经不能像先前一般暴风雨一样的出拳了,就连脚步也有几分飘飘然,看来前面的攻击已经消耗了他大半体力。
再看那和尚,却已经转变了招式,他不再悠闲的退避,等到要被击中的一瞬间才做出反应,而是开始步步紧逼。他依然没有使用左手的打算,但是下盘的步伐却变得灵巧起来,左右闪转腾挪,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石头也看的有些眼花,却听得耿凡烟小声叫到:“你快看,这和尚转来转去,居然始终站在原地。”小石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和尚脚上,竟然果如耿凡烟所言。无论这和尚如何变换步伐,他一只脚始终踩在一个原点上。
虽然钱寅的攻击已成颓势,但这么近的距离,不进行格挡,又没有缓冲的空间,换做他人还是无法想象。
其实不光是场下的小石头他们,就连场上的钱寅也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凉。之前那和尚还会后退,现在却感觉一直停留在自己眼前。虽然还是打他不着,但现在每次连拳还没来得及收回,和尚的脸便又一次出现在面前,相距仅仅几寸,盯着自己坏笑,让人心里禁不住发毛。如此反复下去,钱寅一边越来越心慌,一边却越来越害怕起来。
小石头洞若观火,忙对耿凡烟说道:“钱师兄不但气力已衰,心力也耗尽了,恐怕不出三招,就要败了。”
转眼便过了两招,和尚又一个侧身,让过了钱寅的拳招,钱寅重心不稳,自己脚下拌蒜,跌跌撞撞地就要倒地,而之前挥出的那拳却还停在空中。
和尚此时又是一声怪笑,说道:“哈哈,要倒要倒,我来帮帮你。”说着便伸出左手,握掌成拳,迎着钱寅那拳正面击出。只见两拳在空中对撞,听得一声脆响,钱寅非但没再往前倒,反而倒向后飞出,几个带头师兄赶忙上前欲接,反被他压倒。
众人一看钱寅,整个人就像一摊软泥,意识好像也有不清醒了。却听得那和尚说道:“这小子刚刚的用的应该就是你们阳华派的入门功夫冲日拳吧。”他话音刚落,场下除了带头师兄,其余众人不免窃窃私语,都很疑惑怎么钱寅会这门功夫。
这和尚却接着说道:“这冲日拳我也是略知一二,虽说是入门功夫,但也是你们师祖开山立派时候创下的,只要修行得当,也是威力了得。但今天这个小子的功夫在我看来,当真是给你们门派丢脸啊。这冲日拳的精要在于养气蓄力,招式上舒缓绵长,讲究绵里藏针,后发先至。可这小子,修炼时候专门拣一些凶狠的杀招练习,毫无铺垫打底,看似威力很大,其实外强中干,反倒丢掉了原有的精髓。”
说完,还转头对身边的道士说道:“大哥,这帮家伙就这等水平,我们还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光得了。”
道士还没来得及回答,却突然神情一边,对和尚说道:“小心身后!”
和尚刚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向自己袭来,边沿离自己面门就差几分,他猛挥手臂,将那东西挡住,反弹向空中。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瓷碗,这碗此刻在半空翻腾,被这晶莹剔透的月光覆盖,好似一朵洁白的花。正当众人都被这碗吸引住眼光之时,却不见一个身影已经从席间起身掠过。此人运气成拳,直捣和尚面门,和先前钱寅的招数如出一辙。
和尚虽然感觉此番气场明显强过刚才,不过眼见来犯招式与先前无异,也并不太过上心,依然使出灵活的步伐,欲后退以避锋芒。
可哪知道这拳好似无有止境,按说应该锋芒已过,力道反而更进一步,如同苍龙扶摇直上,直冲云霄。拳速居然比和尚退避的速度还快,威逼之下,只好就范,和尚不得已只能用左手架住来拳。
怎想到对方全然无视格挡,拳臂扭转,好似龙转穿云,又向和尚的面门进了一步。和尚已然有些慌乱了,不得已只能再出右手,左右対进,这才缚住龙头。对方也知道亢龙有悔,再往里穿也只能自讨没趣,猛地一个龙回头,从容间将拳收回,和尚虽想制止,却也只能徒劳。
这时,那空中的碗刚刚好落到那人的手边,他轻抬手臂,这碗便飘然落入他的手中,一切重归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此时此刻,众人才看清那人的面目,原来正是管事师傅,看来之前关于他的传闻,并非虚言。场下弟子齐声叫好,小石头和耿凡烟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那和尚刚刚险些阴沟里面翻船,只好收起之前的嚣张笑脸,一脸严肃的问道:“看你的武功和年纪,都比刚刚那个毛头小子高上一截,你究竟是何人?”
管事师傅胜了一阵,心里终于有所放松,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刚刚不是还在问他的师傅吗,现在我站在你们眼前,你们却不识得,老实说,你们究竟打算干什么?”
和尚转过脸去,对道士说道:“可是此人?”
道士满脸狐疑,又上下打量了管事师傅一番,说道:“我也只是听大哥说过,未曾见过,或许真的就是此人。”
管事师傅一听,忙问:“怎么,你们还有大哥?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也现身,我倒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突然,院门外一阵疾风吹过,和尚道士两人对了下眼神,和尚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我们大哥来了。”
管事师傅和一众弟子都像院门望去,可视线所及,并无半点儿人影。但渐渐的,大家好像觉察到空气中有几分异样,于是纷纷用鼻子闻嗅起来。大家只觉得一股香气扑鼻,不是清淡的芳香,而是一种夺人心魄的媚香。一旦窜入鼻孔,便会让人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好像不知不觉就被人夺走了魂魄。
此时,门外的阴影中,一个人影才慢慢浮现。居然是一个妖艳的女子,身姿曼妙,穿着红皮短袄,腰间挂着一柄宝剑,面上却搭着一块轻纱,看不清本来面目。
众人大惊,难道和尚道士口中的“大哥”,竟然是个女子?
“这香味,莫非就是曼陀罗?看姑娘这身打扮,倒也相符。”管事师傅淡淡说道。
那女子不曾开口,道士却抢先发话:“师傅果然见多识广,不过你可不曾想到吧,我们兄弟二人,居然委身一个女子手下,不过你更想不到的是,这朵曼陀罗,今天就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