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邱雪婵的倒戈,邱夫人的指责瞬间变成了天大的笑话。不敢置信的看着羞红了脸依偎在卢晋成怀中的邱雪婵,邱夫人面色发白,身子轻颤:“雪婵,你怎么会……”
“娘,雪婵和二表哥情投意合,不日便将喜结良缘。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呢?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真是让季王殿下看笑话了。”娇嗔着瞥了几眼邱夫人,邱雪婵的注意力便移到了季王的身上。
此刻的季王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完全没听到邱雪婵说话般,面无表情的没接话。
“也就是说,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神情悠然的端起茶杯,季王妃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的邱雪婵不禁缩了缩身子,不敢轻易接茬。
“不是误会!”已经请来了季王殿下,邱夫人又怎会善罢甘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邱雪婵,邱夫人神情哀戚的跪了下来,“启禀季王殿下,民妇是好不容易才从卢府逃出去的。而民妇被困住之前,小女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卢晋成拳打脚踢,差点丧命。”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问话的,依然不是季王。只见季王妃姿态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拖长了语调看向眼底掠过惊恐的邱雪婵,“却不知邱小姐如何说?”
“我……”邱雪婵正要接话,腰间的手臂忽然箍紧,吓得她身子一僵,立刻拼命摇头,“没有的事。二表哥不曾对雪婵动过手,我娘她……”
对上邱夫人满含期望的眼神,邱雪婵的嘴唇动了动,终是闭上了眼睛:“她胡说!”
“雪婵!”这一霎那邱夫人心底的感受,说是绝望,也不过如此吧!她一心为邱雪婵彻底扳倒卢晋成,到最后反而被邱雪婵拆了台……这就是她的女儿!一手拉拔大的亲生女儿!
“娘,您就放弃吧!二表哥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除了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筹码尽数压在卢晋成身上,她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出路。她斗不过卢晋成的,斗不过的……
“现下看来,倒是邱夫人报了假案?也罢,来人,将邱夫人收监候审!”神情漠然的看着邱雪婵,季王妃淡淡的笑笑,挥手示意道。
“民妇绝无虚言,求季王殿下明察秋毫,为民妇做主伸冤!”邱夫人不知道这位看似尊贵的夫人到底是谁,亦不敢露出半点不敬。想着有资格坦然自若的坐在季王殿下身边,定然是帝都来的贵人。邱夫人不敢得罪,可也不能就此认命。唯一能奢望的,便是季王殿下出面为她主持公道。
这个邱夫人是睁眼瞎吗?没看见王妃已经表了态?一直瞎嚷嚷着要他出声是个什么意思?成心看他笑话不成?对上卢书澈和秦珂茵满是揶揄的眼神,季王没好气的一拍桌子,指着邱雪婵就骂了起来:“没听见那个女人说她跟卢晋成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事还让本王做主?你真当本王是好糊弄的,可以随便蒙骗是不是?区区贱民也敢愚弄本王,来人!把这愚妇给本王拖出去杖毙!”
“季王殿下饶命,民妇冤枉……冤枉啊……”杖毙?邱夫人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磕头求饶。眼看着就要被侍卫拖下去,没等来邱雪婵的改口,却是意外的等到了季王妃的出声。
“慢着!”没想到王爷看中的竟然是此等不顾礼义廉耻、不尊不孝的女子,季王妃心下长叹一口气,右手不自觉的摸上小腹,“王爷,这民妇也不过是爱女心切才会做出欺骗王爷的糊涂事,犯下天大的过错。您一向为人宽厚,待百姓如亲子,自是能够明了这份说不出口的苦心。不管那邱小姐是否真的与卢府二少爷情投意合,单是无媒苟合这一点,就足以让当娘的心慌意乱,担忧至极了……”
不愧是王妃!这话说的,既全了季王的好名声,又骂了邱雪婵的不要脸,还顺带挽回了邱夫人的一条性命……秦珂茵敬佩的点点头,眼神落在季王妃的小腹上。一般女子甚少当众做出此举,更别提身份尊贵的王妃,莫非……
“启禀王爷,草民有事禀报。”见季王妃在前面打了头阵,卢书澈正了正脸色,双手抱拳,上前恭敬道。
“说!”就知道王妃会向着他……极为受用季王妃为他找的台阶,正想顺着往下走的季王脸色稍霁,犹带余怒的发了话。
“启禀王爷,草民可以作证,邱夫人并未说谎。两日前,草民曾亲眼目睹家弟对邱家表妹施以恶行。而且草民当时还曾出声制止,只是收效甚微。直到祖母和邱夫人赶来,邱家表妹才逃过一劫。”语带沉痛的说出这些话,卢书澈的面色稍显黯然,又带着几分无力阻止的愧疚。
“启禀王爷,民女当时也在场,也可作证。邱夫人并未胡说,是确有其事。”这出戏是必须要唱的,秦珂茵当然不会怯场。
“既然确有此事,为何刚从你们不站出来?”铁面无私的咆哮着卢书澈和秦珂茵,季王的脸色更为阴沉,“邱夫人为邱小姐报官,邱小姐却反诬邱夫人胡说。就连本王命人将邱夫人拖出去杖毙,邱小姐亦是不为所动。究竟是存心想害死邱夫人?还是你们卢府上下全都故意要置本王于不仁不义?”
“王爷恕罪!卢府上下万万不敢欺瞒季王殿下。只因家弟确实已与邱家表妹定亲,祖母也已答应让家弟入赘邱府。婚期已然定下,两家长辈皆已认可。无奈家弟年幼鲁莽,许是不甘赔上嫁妆,故而才会铸成大错。归根结底不过是难解家事,未料想邱夫人竟然会报官……”家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将此事的性质降低至最极限。罔顾卢晋成顿时变得霎是难看的脸色,卢书澈面带为难的细细道来。
“原来竟还有着此等不为人知的前事缘由。身为男子却要带着嫁妆入赘,也无怪卢府二少爷会心生怨恨,走上歧途。至于邱夫人,终归是做娘的,岂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事出有因,王爷不如……”入赘?陪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不过季王妃向来性子娴静,又有皇后娘娘多番叮嘱教导,不露声色还是能够做到的。
季王双手背在身后,探究的眼神在卢晋成、邱雪婵及邱夫人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游移。只瞧得三人冷汗直流心下生惧,这才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大步远去:“那本王就等着喝这杯喜酒了!”
“既是如此,本王妃也叨扰了。”轻笑着留下颇有深意的一句话,季王妃不急不缓,雍容华贵的带着一众侍卫跟了上去。
至此,哪怕卢晋成拿捏住了邱雪婵,邱夫人的目的还是如愿达成。卢晋成的入赘,是铁打的事实,再也无法更改。除非卢晋成愿意接受邱夫人的指控,对簿公堂,定罪受罚。而之前就受过牢狱之苦的卢晋成,是决计不可能再遭一回此难的!是以,真要说起来,还是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的邱夫人获胜。
眼看着卢晋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卢书澈和秦珂茵相视一笑,携手而出。至于大厅里留下的卢晋成几人还欲如何争执,而迎面而来的老夫人和李氏又想有何图谋,都不是他们打算理会的事。此时此刻,之于卢书澈和秦珂茵而言,次日的大喜才是真正的至关重要!
鞭炮响起,擂鼓声鸣。继卢香香嫁人之后,卢府迎来了另一场喧闹沸腾的喜事。
虽说这段时日以来,有关卢府的流言蜚语诸多。但是卢天早已提前放出消息,卢书澈便是卢府的下任继承人。而卢家的生意,现下也已全数交由卢书澈掌管。所有的生意往来伙伴皆开始与卢书澈交好,自是一扫之前的不快,纷纷前来道贺。
而季王和季王妃的出席,更是引来极大的轰动。除了令人眼红的丰厚贺礼,就是笑容可掬跑前跑后的马知府,也足够成为宣北城百姓争相讨论的唏嘘笑谈。不少闻风而动的好事官员更是不顾路途遥远,亲自登门道贺,少不了的巴结示好。
宾朋满座,宴无虚席。一众许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小官员齐齐上座,使得卢府的门槛转眼间异常风光。徒惹数不尽的眼红嫉妒,艳羡不已。比之宣北城以往任何一场喜事,都要来的盛大隆重。
当然,这一日的喜宴,是不可能再出任何纰漏的。也是直到这一日,老夫人和李氏才发现,卢府的天早已逃离她们的掌控,成为了他人的天下。
眼睁睁的望着门外的流水席长长的摆到巷尾,眼睁睁的看着吃饱喝足的一桌桌宾客完好无损的道贺离去,眼睁睁的看着一众朝廷命官笑容满面的围着卢书澈敬酒道贺,称兄道弟……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各人心中……自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