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晋成没有被打死,而邱雪婵却是实打实的去了半条命。没想到卢晋成竟然需要一个弱女子的庇佑来保全性命,季王不屑的撇撇嘴,带着一众侍卫绝然而去。
“欺人太甚!”咬着牙瞪着季王的背影,李氏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邱雪婵算是个有用的,她的儿子早就活活被打死了。
“闭嘴!”事到临头再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还能一状告到圣前,治季王个仗势欺人的罪?这种念头,卢天也就只敢放在脑子里想想,万万不敢付诸行动的。
“老爷!被打的可是咱们的儿子!”心知她早已不受卢天待见,李氏却依然心有悲愤。难道卢书澈没死,就一定得赔上她家晋成的性命?
“夫人也知道季王殿下的身份异常尊贵,何以责怪老爷?”要不是卢晋成,卢书澈会差点没命?会当面羞辱于她?回想着卢书澈望向她的鄙视和不屑,四姨娘恨不得卢晋成直接被打死算了。
“放肆!”冲天怒气化作掌风,凌厉的落在四姨娘姣好的面容上,终于寻到机会扬眉吐气的李氏倍感畅快和解恨。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李氏捂着脸后退半步,不可思议的望着跟她动手的卢天:“你打我?你为着这么一个狐媚子打我?”
卢天打的这一巴掌,其实并不全是为着四姨娘出气。只是今天的一切变故,激的他颜面尽失,气血沸腾。季王的出现,老夫人的下跪,卢晋成的挨打,卢书澈的责难……
种种变故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偏生李氏还小家子气的在这闹事。卢天想也没想的一巴掌扇过去,的的确确是没有存着宠妾灭妻的心思的。
只不过这一巴掌,打的实在不是时机。李氏猛的转过身扑到卢晋成的身边,扯着嗓子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氏这一哭,卢天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周遭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又是下跪又是杖责,外加扇巴掌以及失声痛哭……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赫赫有名的卢府秘闻被传得沸沸扬扬,徒增宣北城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笑料。
然而不管外人如何,卢府的日子还是得照样过的。为着重新笼络回卢书澈,老夫人当日便大摆筵席,美其名曰举家同贺。
卢晋成和邱雪婵趴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自是无法出席。哭晕过去的李氏嚷着头疼,憋着气愣是闭门不出。卢朵朵本也不想去见旁人的得意,无奈她的亲事还拿捏在老夫人的手中,不得不谨言慎行,收起诸多的不情不愿。
听闻此事,二姨娘和三姨娘当然是欣然前往的。四姨娘绞着帕子换了一身靓丽的新衣,对镜梳妆近一个时辰,只望能借此挽回在卢书澈心中的好印象。至于卢天,两相权宜之下,还是偏向了生意往来上不曾出任何大纰漏的卢书澈。
至此,在经历了一场完全可以称之为动荡的灾难之后,卢书澈再度出现在了卢府众人的面前。
“老天保佑,书澈可算是平安无事了。祖母心下甚慰,甚慰啊……”一脸感叹的看着与秦珂茵并肩走进来的卢书澈,老夫人心中止不住的懊悔。早知道书澈会安然无恙,哪还需仰仗卢晋成那点能耐?别有深意的看了秦珂茵一眼,老夫人的眼神不无警告。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能说,她相信秦珂茵不是傻子。
现在才想起来警告她,不觉得为时已晚吗?不动声色的紧挨着卢书澈坐下,秦珂茵目不斜视的直视正前方,再不若曾经那般的亲近。
“老夫人说的是。大少爷这次出事,不知急坏了府上多少人呢!”无视卢天不甚好看的脸色,四姨娘轻笑一声,娇吟吟的附和道。
“四姨娘莫不是想说,这当中尤以寝食难安的四姨娘为盛?”就这样一水性杨花的女人,偏生卢天还当着宝贝宠着,简直是瞎了眼!三姨娘揪着手中的绣帕,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三姨娘这是何意?泼脏水吗?”就算心中再想当众宣告她对卢书澈的关怀和担忧,四姨娘也不可能任由三姨娘如是编排。
“脏水?呵呵,四姨娘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确定了卢书澈无事,秦珂茵这个靠山就倒不了。二姨娘不甘示弱的帮了腔,一吐这些日子的憋屈。
“你们……”身受两边夹击,为表清白的四姨娘一拍桌子,怒红着脸站起身来。
“四姨娘这是冲谁拍桌子呢?”闲闲的为卢书澈倒了一杯茶水,秦珂茵状若不经意的看了看上座的老夫人和卢天,“莫不是忘了姨婆和表叔也在座?”
“表小姐这话,妾就不爱听了。大少爷出事,卢府上下,谁人不担心?表小姐甩着小性子不准咱们进清然院探望,送去的汤汤水水全都拒之门外。单单就说于老太爷有吩咐,不准随意进食。”四姨娘知道这些话不该从她的嘴里说出,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道出。然而卢书澈看她的不善眼神,深深的刺激着她的神经,戳的她的心疼的滴血。
“若不是大少爷福大命大得以渡过危机,却不知表小姐的胡闹还要折腾到何时方为休止。而大少爷刚一醒来,表小姐便不知礼数的又一次将前去探视的诸人拦在门外,只为一逞表小姐那见不得人的对大少爷的觊觎之心。”秦珂茵将卢书澈压在地上强吻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在四姨娘的眼前浮现,逼得她不吐不快。
“而现下,大少爷终于安好。妾不过是寥寥两句关怀之语,就那么不容于世吗?即便妾不是大少爷的生母,好歹也占了个老爷后院里的一个份位。妾侥幸沾了老爷的几分薄面,好歹也是一家人不是吗?”四姨娘当然不敢说以长辈自居,更不愿承认她与卢书澈的身份悬殊之别。只是卢天的探究眼神如锋锐的刀子射来,她只能屈服。
“儿子倒是不知,打何时起爹爹的妾侍也敢理直气壮的嚷着与儿子是一家人了?”讥笑的眼神撇过卢天,卢书澈的面上不见丝毫愠色,说出来的话却极为诛心,“也是,咱们这卢府,本来就是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爹爹的妾侍仗着宠爱肖想儿子,也没什么好质疑的。顶多就怪儿子不该出现在爹爹的妾侍眼前,最好将儿子逐出卢府永不相见许是更好?”
卢书澈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四姨娘身子一颤,心中顿生一股强烈的不详感。再不敢去看卢书澈那令她痴迷的俊容,转过头满脸惊骇的看着卢天:“老爷,妾不……妾没有……妾真的没有……”
“有与没有,四姨娘刚刚不是当众说的一清二楚吗?”半点不给四姨娘解释的机会,卢书澈眼光如炬,脸色冷漠如霜,“四姨娘一味的责怪珂茵多有阻拦,不就是为着四姨娘没能如愿进入清然院吗?四姨娘严词痛骂珂茵见不得人的觊觎之心,何尝不是因着四姨娘心中那丑陋不堪的疯狂嫉妒?也或许,四姨娘更希望推开房门见到的是四姨娘被拥在怀的美梦成真?”
“大……大少爷,妾不……妾不敢……”眼前言语刻薄一心置她于死地的人真的是她钦慕已久的卢书澈?不是!一定不是!这个卢书澈是假的!是秦珂茵找来蒙骗所有人的骗子!骗子!
“先是没有,再是不敢。四姨娘的能言善辩一遇到在下,便立刻变成了吞吞吐吐吗?四姨娘此刻的支支吾吾,究竟是源于说中心事后的羞愧难堪,还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巧舌如簧施以反击?放心,在下的话也只能到这一步。若是四姨娘能给出哪怕一丁点让在下信服的理由,在下任凭四姨娘处置便是。”稳如泰山的饮着清香的茶水,卢书澈斩钉截铁的语气听得所有人都怔住。
她从没想过,她的死会让卢书澈变得此般冷酷无情……沉默着垂下头,秦珂茵的心如针扎般,刺刺的痛。眼泪几欲夺眶而出的前一刻,秦珂茵的手被温暖厚实的大手握住,瞬间引发她所有的泪腺。
无声的泪珠毫无征兆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卢书澈的瞳孔骤然紧缩,幽深的眼神转瞬间化为无底的黑洞:“我记得,珂茵是祖母一早为孙儿定下的孙媳妇?那么,为给珂茵正名,也让孙儿避嫌,孙儿和珂茵择日完婚如何?”
“什么?”老夫人惊呼一声,终于回过神来。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卢书澈改变了,可是眼前的卢书澈却隐隐给她一种再也无法掌控的感觉。再看秦珂茵哭成了泪人,老夫人皱皱眉,下意识的认定这便是秦珂茵的计策。
不过一个四姨娘,除掉就除掉,总比损失一个听话的孙子来的好。左右一思量,老夫人不悦的瞪向卢天:“天儿,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你还是要一门心思的护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