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下午,我和爱达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三件重要事情:一是世界上某个地方的战争已经开始;二是本城“非典”病例已确认的增加了两例;三是公园那起奸杀案仍没结果,悬赏增加到了五万。
最后两件事既让我恐惧又让我兴奋!爱达只是在第二件事上比较认真,因为这病是从南边那个方向传来的,不敢保证郎滚是否绝对安全。
“看来明天你必须和郎滚把事情办了!”
“我想也是,免得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
“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
“那你得多来陪我!”
“你放心,不会让你像过去那样像个休女一样生活了!”
“什么休女?我一周还要抽几天时间去看我的佳佳和他的外婆。”
“那到时候我们怎样生活?”
“你过来就是了!”
“你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吗?不摆书摊了,我们的生活来源在哪里?到这个时候总该告诉我了吧!”
“等我们拿了结婚证那一天我才告诉你,彼此放心了,什么都不怕!”
“我听不懂你的话?”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爱达还是这样隐瞒着我,虽不愉快,但我不是还没有把斯拉的情况告诉她吗?
彼此保留一个秘密,公平!
“爱达,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
“到时候你告诉了我,这件事才能大白于天下!”
“别那么神秘了,我看你是故意骗人!”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只有到时候才能让你知道!”
“坏事总得让我先领着。”
“什么坏事不坏事的,都是好事呀!……”
“都说你一脑子聪明,果真不假……”
“有得总有失吧!”
“不许你这样说。”
我会意地看着爱达,久久无言。
直到晚上,我在爱达这里吃了晚饭才高兴而轻松地离开。即使家里冷冷清清的,也不至于让我绝望。
爱达是我这个家的支点,一切平衡的力量都由她掌握着。
现在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让我感觉到是那样亮泽和清晰。此时此刻,我突然发觉自己的鼻子不习惯性地向上抽了。于是我反复用手轻轻触摸了几下,它回到了我和蕾内没成婚的状态上……
蕾内——是命运这样安排我们必须分开的!你让我过了八年的黑暗时光啊,同时你也受了八年的折磨。
八年!——这是一个不短的时间段,而相对于十几年所爱的爱达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惟一横隔在我心理上的阴影就是,我怎么才能娶上斯拉呢?她们两姐妹中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我就是“不正常”的,即仍然是残疾的。
我想,我得一步步来,否则会鸡飞蛋打。蕾内的离去,说明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一切都会在我的事先安排中得到实现。
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找一下阿陆乐一乐。于是我取出银行卡,来到了自动柜员机前,输入密码,然后取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在这之前,我也想了,如果阿陆今晚想密谋害我,那么身上只有这一百元钱;最多像郎滚那样被痛打一顿算了事!
以上是我最坏的打算。
我怀揣着一种特别的兴奋来到了公园,周围渐渐多了人,这一点不是我所想到的。如今的人,好像都已习惯了死亡。
今晚不再有雨,空气也特别清新,霓虹灯像是夜晚的无数双眼睛,它们在努力搜寻夜晚中的每一个秘密……
阿陆、五万元——今晚我都要。
我和其他装模作样的男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在公园周围转悠,其心在想什么便昭然若揭。他们东望望、西瞧瞧、南走走、北停停,目的一个就是在寻找适合的“目标”。
而我的目标只有阿陆,毕竟我们接触过两次,算是比较熟悉,安全系数最大。
当许多男人都上了“船”之后,我却一直没发现阿陆。她是没来?还是被别的男人叫走了?我想着,在兴奋之余还筹划着如何把凶手捉住,去领那高达五万元的奖赏……
前前后后想了近十分钟,除了继续受饿挨冻地“守株待兔”之外,便没别的高招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了,没错那是阿陆。她姗姗来迟,让我感觉到她愈发美丽。
她点着一支烟坐在公园最高处亭台的长凳上(就是我昨晚抱她的地方),我想立即靠上去的想法此时还是被我的极度谨慎制止了。我靠在一棵树下,仔细察看着是否有那三个男人的影子……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忽然感觉到一些男人都在跃跃欲试似的向阿陆靠近,只是阿陆现在的位置实在太显眼,大家都不敢轻意靠近。
阿陆这个女人有时就是这么愚蠢,所以揽不到生意,这样的牢骚真不应该向我发,老板逼着她,这情有可原,更何况,按她的姿色,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但退一步来说,生意差了,得病的机会是不是应该减少了呢?
现在我决定要这个愚蠢而又美丽的女人!
我有一种比别人更大胆量的理由靠近阿陆,因为我们是熟人了。
熟人,做这样的事,对于双方是不是都非常安全。
“你又来了,是来找蓝花的!”阿陆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问我。
“她今天又没来吗?”
“恐怕不会来了,大概是从良了!”
“不可能吧!”
“这是我的直觉!”
“为什么有这种直觉呢?”
“她刚回来时,就说那边有一种怪病非常严重,说不定就死人的,特害怕;她说她想多活几年,不想早死……”
“就是为这?”
“这理由还不充分!少了一个死的,少了一个活的,大家都有点失落!”
“今晚想找你玩!”
“不像昨晚免费了,给你机会不要!”
“我有钱。”
“那走吧!”
“阿陆!我们算是熟人了,安全吧!”
“保证,我每天都要在这里,又不是刚刚来或者打一枪放一炮什么的!”
阿陆的话让我相信的同时,又让我确认了她的话是骗人的,难道受了害的郎滚就没听她说过同样的胡言,何况她说的与我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没什么两样。
阿陆对付嫖客的一席话已经变成了她的口头禅,钱好像让她有点麻木!
我和阿陆并排走着,头不时回望是否有三个男人跟来,尤其是那个在“演艺厅”让我发现的那个男人……
一切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夜依然如此。人们照常在街上穿梭往来,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的情况发生。
当我和阿陆穿过一条大街,来到一小巷时,我看见了那个露天茶馆。
“阿陆,还有多远?”
“就是前面楼上,那幢楼!”阿陆指给我看。
没错,就是那里。
“我知道地方了,你先上去吧,我在下面解一个小手。”
“我上面有厕所!”
“就这样了,你先上去吧!”
为不让阿陆有别的想法,我没开口地示意她先上楼,而我不慌不忙地故意让她看见我解裤子的模样,她才安心地进了房间……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躲在了小巷拐角处一阴暗角落,双眼火一般向那露天茶馆望去……
“天哪!那不就是那三个男人吗?”我差点吓得晕了过去,可此处只有一条出去的路,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我现在离开这个地方还算安全的话,那么我想我是会这么做的,如果不安全呢?我不是两头贴本。
当然不安全的地方和时间都会是在我离开阿陆房间的某一个小巷的鲜为人知的阴暗处。
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急需趁他们三个不注意的功夫撒手逃跑是最危险的了,可能我还没逃出半米就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虽然惊险、刺激,不免太可怕了。
我决定选择另外的最佳脱身之计。
“阿陆,请把灯开一下,我看不到!”
“这么近,上来就是了!”
我故意这么大声叫阿陆,为的是让那三个男人听见……这一条我实在没把握。
明知前面有虎,却仍要虎山行。
我上了楼,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比斯拉那间单间可气派多了。
这一切都增添了我的恐怖。
“快脱裤子吧,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我还要做生意的!”
像现在这样的心情,我哪有情绪与阿陆上床做爱,恐怕我额头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
“怎么没听见啊!”
“阿陆,还是下次来找你吧,今晚我不行!”
“你神经有问题啊,我是让你逗着我玩的!”
“你别说的那样难听吧,下次我一定来找你,反正你每天晚上都要到公园那里,我又是本城人,朋友也不算少,到时候会照顾你的生意的。”
阿陆听我说了这一席话,没再开口。
“你走吧,我也没兴致跟你这样的丑八怪上床,我真是蓝花说的那样贱!”
阿陆这里过了第一道关,我出去就不再觉得那么恐怖了。
然而等我走下楼时,看见那个男人依然坐在那里,不同的是他们提高了警惕,做好捕捉“猎物”的准备。
当我走到离他们大约五米远的距离时,他们起身跟了上来。这时,我看见一小商店的一部公用电话。
“喂,喂!……是110”,我胡乱地按下三个键,把“喂”大声地拖长,然后清晰而准确地说出了110……
那三个男人一听到“110”,立刻停止了跟踪而后迅速转到一小巷里,一溜烟跑了……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丢了一块零钱向另一个方向夺路而逃……
我回头望那店老板时,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嘴里好像说出了一句话:天下的怪事真多!
跑出大约几百米远,我觉得还不安全,索性坐了蓬蓬车却不知要到哪里?……
今晚看来是不敢再到公园了,要去至少要等到十二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