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于是朝中改朝换代这样的决策,根本就没有他的事。就等于是他以为自己是朝中的重臣,其实他在任何当权者的眼中都微不足道。那是种怎样的屈辱。武三思几乎无法忍受了。再加上他近日来满眼所见,都是圣上和李家的兄弟姐妹们,甚至那些本来被武兆所不耻的李唐旧臣们笑逐颜开、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就更是心存忿恨,火冒三丈。尤其是他看到婉儿夹在其间,如鱼得水地前后应酬着,女皇又在酒意阑珊之中,对婉儿如此精心的安排大加赞赏,他就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把这个势利的女人杀死。既然是如女皇所说,是婉儿从头到尾策划了这一切,那么这个和他一道上床的婊子怎么就一点也不告知他呢?甚至,在庐陵王返回的那个晚上,这个婊子还特意跑过来让他干了,并且说她爱他,竟然依旧对那个重大的秘密守口如瓶,那么,她又把他武三思当作什么人了呢?难道他仅仅是她欲望的工具吗?
这个婊子!
武三思恨恨地骂着。在那一刻,他真的想杀了那个抛弃了他的婊子一样的女人。
武三思恨透了婉儿,或者说婉儿伤透了武三思的心。特别是从此婉儿再不来文史馆,也不愿和他单独讲话,简直是把武三思逼到了绝路上。武三思知道,显的归来,就意味着他梦想的破碎,他并不对他姑母的这种选择耿耿于怀,因为他太了解那个凶残的女皇了。她连杀死她的亲儿子们都不会眨眼,更何况抛弃个把子侄。所以武三思不在意。比起武皇帝杀死的那些亲人们,同样作为亲人的武三思显然要幸运得多。但是武三思在乎婉儿,他不能忍受婉儿对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叛。她怎么也变得如此下贱无耻,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是不是有了新主子,她就只能去做婊子?婊子在这宫廷里有的是,而婉儿只有她一个。假如婉儿真的也去做了婊子,那么武三思为什么不能杀了她?杀个把婉儿又算什么呢?武皇帝不会因为他杀了个婊子就给他定罪吧?
于是,在万般无奈在痛苦不堪在被疏远被冷落被挤兑,在女人的背叛中,武三思决定要杀了婉儿,他想他已经忍无可忍。
武三思在做出了这个痛苦的但又令他痛快的决定之后,有一天,在他和婉儿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曾经非常认真负责地并且是仁至义尽地警告过她。就在女皇为她儿子举行的那个欢歌笑语的宴会中,就在武三思强装笑脸,勉强逢迎的时候,他和婉儿擦肩而过。于是他收起了伪装的那一切,他等待着,就在婉儿走过他的时候,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要杀了你。婊子。而正在穿过他的婉儿竟然无动于衷。她既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看一眼这个威胁着她的武三思。她只是按照她既定的路线继续向前走去,她好像并没有听到有人要杀她,也并不害怕她的生命已岌岌可危,她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决意和武三思失之交臂。而她在离开武三思的时候,脸上竟是如此的平静。这无疑更加激怒了武三思。他觉得他在此世间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冷漠薄情的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他于是更坚定了要报复婉儿的决心。他当然不会当众杀她,但是他至少要当众羞辱她。
于是武三思在众人面前,突然大声向姑母请求,他说陛下,臣也要为庐陵王接风洗尘,共叙我们兄弟之间多年的友情。只是臣没有得力的助手安排这等辉煌的宴会,臣曾与婉儿朝夕相处,共修国史,深知她是铺排这种场面的行家里手,故臣启禀陛下,能否将婉儿借臣一用?
武三思的一番如此表演,果然引得在场的朝臣们都顿时回忆起这个在李代家族中穿梭往返的女人,原来确实是武三思的帏幄中人。武三思的提醒,没有引出他们的一片唏嘘,但也确实是让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给了婉儿一个很令她难堪的打击。
幸好武皇帝正酒酣耳热,又有张氏兄弟在她身边劝酒行乐,所以武皇帝听不出那是武三思在向婉儿叫板。她只是听出了三思主动要和李显交好,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她觉得三思真好。她没有白疼这个侄子一场。他总是事事处处为她着想,他并且从不忤逆她的想法,哪怕是他自己受到了伤害,那么,她何不把婉儿借给武三思几天呢?于是她慷慨允诺。她甚至还说,到时候,朕也要出席你的宴会。婉儿,你就跟了三思去吧,朕这里有他们……
武三思满怀感激地叩谢皇恩,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一片杯盘狼藉中,把婉儿带出了国宴的大厅。
那一番无以言说的尴尬和羞辱。婉儿知道这就是武三思已经决定破釜沉舟。
这一次武三思并没有去他的文史馆,他确乎是把婉儿带回了家。他也确乎要举办一个盛大的迎接李显的宴会,确实要和这位新太子好好地拉拉关系。但是他其实并不需要婉儿为他张罗什么,他自己就有足够的能力让这个家宴皆大欢喜了。他当众带走婉儿也不仅仅是要羞辱她,他是真心想杀了她的,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如此祸国殃民。
此时武三思的酒已经喝得很多。那种浇愁的酒让他坐在马车上依然迷离恍惚。婉儿是在极不情愿中几乎是被押解着推进武三思的马车的。她一上去就被武三思紧紧抱住,被武三思的那满嘴酒气弄得几乎呕吐。
武三思的马车开始晃晃悠悠地上路。婉儿在那晃晃悠悠中奋力地挣扎。婉儿的挣扎反而使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亢奋了起来,他更紧地楼住了婉儿,他几乎是把婉儿捆绑在他臂腕中。
你挣扎什么?你怎么就不能给大人取取暖。你是什么东西?是金枝玉叶?还是烈妇贞女?算了吧,别来这一套了,你不过是个婊子。怎么啦?嫌我妨碍你了?别以为你还能和别的什么有权势的男人上床,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我的,这朝上朝下都知道你是我的,连圣上也知道。你就不怕你的这丑事会传到你的新主子庐陵王那里去吗?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不要我亲自去告诉他?我们兄弟之间男人之间是有这一份议论婊子的交情的。你说你不想告诉他?你说我是卑鄙的?可我就是再卑鄙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可你是我的,你明明是我的,有你脸上这标记证明你是我的,可你却这么轻易地就背叛了我,告诉我,你也像所有的婊子们那样水性杨花吗?
婉儿便在武三思的羞辱中来到了他在长安市中的家。婉儿是来过这里的,她甚至熟悉这里,是因为女皇时常会来,而且每一次都一定会带上婉儿。
武三思踉踉跄跄。回到了他的寝室。他要他的家奴们把婉儿也带到他的寝室,然后又说他要喝茶,他还特意点明了要他府上那个最美的小妾亲自把茶给他送来。他说着这些的时候就仿佛婉儿并不在他的寝室。他说过之后便倒头躺在了他的床上,也仿佛婉儿不在他的身边。然后果然那个漂亮的女孩就端着茶走进来。她先是看到了那个满脸冷漠的婉儿,然后就怯怯地把茶送给武三思,然后转身就要退出去,但是却被武三思一把就抓住了。
武三思抓住这个漂亮的女孩就像是老鹰俯冲下来抓住了一头美丽的小鹿。女孩束手就擒,她甚至张大了那双受宠若惊的眼睛。武三思让那个女孩满怀欣喜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就把他的手伸进了女孩的衣服,在她的胸前不停地揉搓着。武三思就这样在这个心甘情愿任他蹂躏的女孩身上猥亵过一阵之后,他突然推开了那个女孩,而把他的目光转向了婉儿。他问婉儿,今晚你该住在哪儿呢?
如果大人的府上没有住的地方,那我就回宫去。
宫门早就关了,你难道想路宿街头?
就是路宿街头,我也心甘情愿。
你还心甘情愿什么?去伺候那个新主子吗?
我想怎么做就不必大人管了。
可是你管得住你自己吗?你不仅是个天生的婊子,还是个政治的娟妓。
婉儿是圣上派来为大人准备迎接庐陵王的宴会的,而不是让大人在这淫荡中羞辱的。如果大人不需要婉儿,我这就告辞了。
我怎么能不需要你呢?你我在文史馆中的那夜夜风流难道不是需要吗?只是你不再需要我了。只是你已经看出这武周的王朝已经姓李了。于是你也就跟着姓李了。你不仅要姓李,还要登李家的堂,上李家的床,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狼子野心吗?
大人错了。
我怎么会错?如果说我错了,那就是我武三思瞎子眼,看错了你这个婊子,把你当作天下最纯正的女人了。
武三思这样说着,便扭转身去脱那个年轻女孩的衣服。那女孩转眼之间赤身裸体。那么令人眩目的青春的身体,那刚刚发育的莲花一般的乳房,还有那溢着馨香的丝绸一般光滑的肌肤。她就那样被武三思抚摸着,并开始不停地扭动着不停地发出那种邀宠的呻吟。于是武三思便也随之动情。他便也脱去长衫,在那女孩赤裸的身上野兽一般地啃咬着,并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
婉儿终于忍无可忍。她转身朝大门走去,但是她没想到那门竟然被从外面反锁了。她很愤怒。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的感觉。就看着武三思和那个年轻的女孩在她的眼前淫乱,她受不了。不是婉儿没有承受力。这样的场面她在女皇的寝殿中见得太多了。她不仅看到过薛怀义或是张氏兄弟裸露的身体,那种一丝不挂的裸露,她甚至还看到过女皇床上不断晃动的那些正在勃起的阳物。但是婉儿已经见多不怪,已经麻木和冷漠。但是此刻不同。此刻婉儿无论怎样地抑制自已,她都不能够不愤怒,不激动,她甚至很伤心,因为武三思毕竟不是别人,那是个和她上过床,和她有过肉体关系的男人。
于是婉儿疯狂拍打着那扇被反锁的门。她不仅拍打,不仅喊叫着让我出去,甚至还用尽平生的气力去撞击那扇门。那门在婉儿的撞击下竟然摇晃,竟然在摇晃中发出摇摇欲坠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