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读背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诗。
这安宁稍稍在脑子里过滤一番,选择了三首比较有名的牡丹诗来应付眼下的场合。
“容歌,我的第一首牡丹诗,听好了。”安宁清清咳嗽了几声,而后念道:“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颖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余晖。”安宁的一首牡丹诗吟出,在场的众人立即眼神变了。
可是这还不够,这位传闻中三无的草包安四小姐,竟然接着来了第二首牡丹诗。
“容歌,第一首牡丹诗写好了吗?”
“可以了,宁儿。”玉容歌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迹,笑道。
“好,那我开始第二首牡丹诗了,你且听仔细了。我的第二首牡丹诗是这样的。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说明春风无穷恨,沉香亭北椅栏杆。”二首牡丹诗一出,先前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变得沉寂无声,众人看安宁的眼神都带着惊愕了。
“容歌,二首写好了吗?我要开始第三首牡丹诗了?”众人听到安宁还有第三首牡丹诗,顿时震惊沸腾了,连着三首牡丹诗吗?先前二首,已是一首赛过一首了,难道还有第三首更为出色的牡丹诗吗?
就在众人怀疑安宁能不能作出第三首牡丹诗的时候,安宁的第三首牡丹诗已经从她的口中缓缓吟出了。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季节动京城。”安宁这三首牡丹诗一出,顿时惊了四座,满堂华彩。
顾倾城眼中似惊愕,又似惊喜,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而顾佳佳呢,恨不得跟皇上去说一句,将女子牡丹诗的第一改成姐姐安宁呢。
她可是真心认为姐姐这三首牡丹诗好,一点没有带有嫉妒的意思,而是深深地佩服。
而皇上呢,惊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好,好,好。三首牡丹诗,不愧是安家出来的姑娘,果然才学品德兼备,朕先前倒是错看世子妃了。”皇上先行拍掌三声,连说三个好字。
“皇上谬赞,在安宁看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本为怡情养性所用,今日牡丹盛会考校这些,固然可以锦上添花,为众位公子小姐增光添色,可是安宁以为,人品才是第一,才学为次,一个才学再好的人若是做人不行,那么再多的才学也只是枉费了一片心机罢了。相反,若是一个人的人品极为高尚,那么哪怕这个人才学平平,这个人也值得我们尊敬。所以我认为,今日牡丹盛会里那些没有排名的公子小姐也不用为此沮丧难过,只要你们保持一颗金子一般的赤诚之心,只要你们的内心灵魂是美丽的,那么你们就是这世上值得任何一个人都尊敬的高尚之人。何况,勤能补拙,天道酬勤,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相信你们只要努力了,尽力了,总有一天会绽放出属于你们自己的光芒。”打击了像薛琉璃这样的人,自然还得夸赞一下其他人。
“当然了,这个世上人品才学兼具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这样的公子,这样的小姐,想必今日牡丹盛会上也出现不少。如此,安宁倒是要恭喜皇上一声了。正因为皇上是明君,天下才子倍出,女子亦不相让,他们都怀抱着一颗热诚之心,以将来能够对这个王朝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努力,想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圣明,朝廷百官,才子千金甚至普通的老百姓才会如此有作为。”说到这儿,安宁跪了下来。
“吾皇实为一代明君,安宁衷心祝皇上康寿万福,万岁万岁万万岁,祝这金凤大好河山,固若金汤,千秋万载。”随着安宁这顶大帽子一戴,在场的众人跟安宁一样跪了下来,他们喊着跟安宁一样的话。
“臣等恭祝皇上康寿万福,万岁万岁万万岁,祝这金凤大好河山,固若金汤,千秋万载。”洪亮悠远的高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皇上呢,自然龙颜大悦。
“众位卿家,平身平身,都起来吧。”这个世上就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人,尤其是身在高位的人,哪怕是盛世明君,听得进各种箴言,听得见各方意见,那也是照样喜欢听好话,喜欢被人戴高帽子的,无人能例外。
而安宁呢,这马屁拍得恰当,从在场的各位说起,事实入理,再说到皇上的英明睿智,可谓是人人都不得罪,家家户户都得了安宁的好评。
这不,有才学的,品德兼具,是良才,没才学的呢,还有人品拼着,是贤人,如此,还有不好的吗?如此你说众位在场的哪一个不高兴呢,自然是欢喜在心的。
当然这种场合里,除了薛琉璃,还有因为薛琉璃而被质疑的薛家,那是不同其他人的,他们面色难看得很。
本来他们可以欢欢喜喜来,高高兴兴地走,现在倒好,因为一个薛琉璃,倒让他们薛家人人遭受众人的目光洗礼,可谓是如坐针毡,难受得要命。
因而在这个时候,薛琉璃被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别说其他人叫好了,就连薛家的人都暗暗痛快着,谁叫都是因为薛琉璃牵累得他们这般难受呢,因而薛琉璃被处罚,薛家的人反而消了心中的不少恨意呢。
当然了,有心胸狭窄者,比如薛贵妃,看到薛琉璃被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虽说安宁已经说了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要求重罚,可是这样的处罚已经扫了她的面子了,没见皇后娘娘还有宫中众位嫔妃那讽刺的笑容吗?那可是让她丢了大大的脸面。
所以呢,这位薛贵妃此时将安宁给记恨上了,她将这笔账给记住了,想着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将今日丢失的颜面给掰回一局来。
而安宁呢,自是察觉到薛贵妃的敌意了,可是她倒是无惧得很。如果薛贵妃敢因为薛琉璃的事情对她挑刺的话,想来她这个贵妃娘娘也就做到头了。
不过她想薛贵妃不会那般愚蠢的,一个坐上了贵妃娘娘位置的人,若是那么愚蠢的话,想来早就被宫里其他妃子或者皇后娘娘给除掉了,所以这位薛贵妃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倒是往后可以关注一下。
想着如此,她嘴角自然而然地扬了扬,而边上的玉容歌呢,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便道:“宁儿,在想什么呢?心情很不错嘛。”
“没在想什么,只是想到一个笑话而已,忍不住便笑了笑。”
“哦?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笑话呢?宁儿可否也说给外祖母听一听啊。”太后娘娘这会儿心情很好,自然什么都有兴趣听一听。
现在的她,看安宁那是越来越顺眼,单看刚才宁儿的这番表现,若是可以说一个好字,太后娘娘肯定当场就说了,幸好她定力不错,没有那般冲动,不过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夸赞安宁的这番机智,那还真是什么人都不得罪,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得益了。
尤其她最后那一招,反之一推,将所有功劳都放到了皇上身上,如此倒是减少了她自个儿先前锋芒展露的风头了,一时间让众位忘记了她连出三首牡丹诗的画面了,而是一心想着给皇上恭喜贺喜了。
那安宁呢,见太后娘娘有兴趣听,便随意找了一个太后娘娘喜欢的佛理故事来说。
“外祖母,说这是个笑话呢,不如说这是一个佛理故事。从前啊,有一个书生颇有才学,且为人傲气,有一天啊,这个书生在一个饭馆里吃饭,这个时候呢,进来一个商人,正巧没空位了,这位商人就去书生那里拼桌,可这位书生说这个商人满身铜臭气,不配跟他一个读书人坐在一起;后来又来了一个农民,同样坐在了书生那一桌,书生说这个农民一身大粪味,不配跟他高尚的读书人坐在一起,如此,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和尚,和尚对着书生说,我见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像是一尊佛,你看我如何?”
“那书生看和尚衣衫褴褛,便说,我看你像一坨屎。这个时候和尚笑了笑,不语,边上的人极为气愤,都为和尚打抱不平,可和尚说了一句话后,边上的人全都笑了,而那个书生却面红惨白地逃走了。”
“宁儿,快说,那个和尚究竟说了什么?”玉容歌听得好奇,在边上催着,太后娘娘呢,显然也很想知道答案,安宁呢自然不会卖关子,说出了那个答案。
“那和尚是这么说的。贫僧心里有佛,所以看谁都是佛。施主心里有屎,所以看谁都是屎。”安宁此言一出,太后娘娘跟玉容歌皆有所领悟地笑了,而后太后娘娘拍了拍安宁的手背道:“孩子,你这个故事说得好,哀家往后要以此为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外祖母,宁儿说这个故事只是想逗外祖母一乐,并非有其他意思。其实那个故事还是有后续的,后来那个书生自此之后变得谦虚无比,后来成了百姓心目中的好官呢。”这可是苏东坡跟佛印斗佛的典故,她稍稍修改一番进行叙说的,真没有劝诫什么的意思,只能觉得最后那一句有逗人一笑的意思,便说了这个典故罢了。
那太后娘娘呢,自然不会多心,她笑道:“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呢,这个故事确实有意义,外祖母听了有所领悟,那就是外祖母自个儿的事情了,你啊,可别多想了。”
“既然外祖母都这么说了,那么宁儿绝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