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是认真的。
“宁儿,你听我说,我没发疯,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想通了。我再不告诉你,我真正的心意,我怕哪一天你又胡乱猜测,将我随意地塞给别的女人。你可知道,每次当你说我喜欢别的女人,每次当你说我跟哪家姑娘很配的时候,我有多么难受,多么痛苦吗?”
玉容歌的眼神那么温柔,那双熠熠闪光的桃花眼,就那般深情脉脉地看着安宁。“宁儿,你听清楚了,你没有听错,你的耳朵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也没有在发烧说着胡话,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再不勇敢一点,我怕我永远等不到你开窍的那一天了。”
“玉容歌,赶紧收回你这番话,今天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的大婚可以继续进行,若不然的话——”安宁微微地眯起了凤眸,眼角挑起,带着几分冷厉,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过了界限,她可以不遵守原先的约定,她可是要反悔了。
可这次玉容歌却不容安宁逃避下去了。“宁儿,为什么每次我一提起这个话题,你就缩了回去,你就要回避我。宁儿,拜托你,你能不能好好地想一想,给我一个机会行吗?试着相信我,相信我能带给你幸福,可以吗?”
“玉容歌,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跟我继续合作下去了,既然如此,大门在那边,你请回去吧。”安宁忽然冷下了脸,跟刚才笑着的样子完全不同,冷着面容的她,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可是玉容歌并非常人,他本身也是习惯了上位者的身份,所以这种压力,对于他而言很熟悉,一点儿也不陌生。当然,既然并不陌生,玉容歌自然也不会被安宁这种气势所压倒的。
他只定定地望着安宁,问着安宁。“宁儿,你是真的一次机会都不给吗?”
“一次机会都没有,玉容歌。”安宁斩钉截铁地告诉了玉容歌,语气中半点犹豫都没有。
玉容歌那双闪光的桃花眼蓦然黯淡了下来,他眉间染上淡淡的愁丝道:“如果是顾倾城的话,你也会这么说吗?”如果当初顾倾城先行一步在皇上面前求赐婚成功的话,那么以安宁对顾倾城的态度,宁儿会这般绝然地给了答案吗?
这个想法,玉容歌很早前就想问了,可是他一直不敢问出来,生怕这一问就会破坏了他跟安宁之间的感情,可如今,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今天既然已经冲动了,那么干脆就冲动到底吧,反正,宁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的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而安宁呢,听到玉容歌的这个问题,她顿了顿,不解这个时候玉容歌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她也干脆得很,倒是没有瞒着藏着,也直接给了玉容歌答案。
“我可以告诉你,玉容歌,不管是顾倾城也好,还是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也罢,我安宁从未想过要跟任何人谈感情,所以,顾倾城若是这么问我,我也是一样的答案。所以玉容歌,我们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也可以是最好的搭档,但你却不能奢求我的感情,对不起,唯有感情,我给不起,也不想给,玉容歌,你听明白了吗?”这是安宁第一次直言告诉玉容歌,告诉他,千万不要在她这里奢求感情二字。
“玉容歌,这个话题我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谈,如果你今天非要跟我一直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的话,我想我们之间恐怕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皇上赐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真要躲避这场婚事,我也会有办法的,玉容歌,你信吗?”
“我自然信,信你有这份能耐。”玉容歌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的。
他一直以为安宁不开窍,不懂他人的心意,或者他以为安宁喜欢的类型会是像顾倾城这样纯粹阳光的人,可到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说到底,她是惧怕谈感情,她怕谈了感情之后,安宁就不再是过去的安宁了,她怕谈了感情之后会遭遇背叛所以宁愿将所有可能发生的预兆都扼杀在摇篮中。
她想着,只要不触碰感情,她安宁永远就是那个冷静的安宁,她安宁就不会因此而乱了手脚。如此,一旦只要是有人想跟她谈感情,她就会自动竖起尖锐的刺来防备,不想任何人走进她的心扉。
她这样的心情,可笑的是,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他玉容歌真是枉费了一世聪明,怎么没发现宁儿素来都是这般抗拒感情二字的呢,他怎么就这么笨呢,笨到没有发觉宁儿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不想去触碰一切关于感情的事情。
就在刚才,他刚才还,还在吃顾倾城的醋,以为宁儿对他这般苛刻,是因为她喜欢的类型是顾倾城这样的,他是多么愚蠢啊,愚蠢到竟然没有察觉到安宁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份不安。
是他不好,是他做得不好,所以宁儿对他做不到全然的信任,做不到将感情投放在他的身上,说来这一切都是他做得不够好,宁儿才会这般不安心,这般抗拒。
想到这儿,一直压在他心里的那份不安竟是消失了。
要知道,顾倾城三个字,在玉容歌心里,一直是认定他先行抢了他的姻缘,认定他是个小人,从顾倾城那里偷走了属于他的那份幸福,还处处地不容他亲近安宁。
这件事情,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顾倾城跟安宁定下婚事的话,那么会不会安宁就会喜欢上顾倾城了?
如今这个顾虑没有了,一点也没有了,他心头那份重量消失了,他不用觉得愧对顾倾城了,也不用觉得他太过小人抢走了安宁,因为安宁,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她对顾倾城没有感情,既然是这样的话,他玉容歌就没什么负担了。
想着,他忽然春风一笑道:“宁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忘记我今天所说的话,你也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听见吧,我们还是最好的搭档,最好的合作伙伴。”
既然只有这样的关系能让宁儿安心,那么他就选择这样的关系陪伴在宁儿身边吧,总有一天,他相信可以用他的实际行动来消除安宁心中的那份恐惧感,总有一天,宁儿可以打开心扉,让他占据那个位置。
玉容歌这厮在如此一番搅乱了安宁的心情后,他倒是飘飘然地离开了,留下安宁呢,不知道是该庆幸玉容歌识相地退回原位,还是有些懊恼玉容歌的快速退缩,总之,此刻的她,心情有些乱糟糟的。
这个夜晚,她又失眠了,失眠的原因呢,又是出在玉容歌身上,因而她很是郁闷,隔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她连看到涵儿送给她的那只小狐狸,她都没什么好心情,谁叫这只小狐狸像足了玉容歌那厮狡猾腹黑的样子呢?
“小姐,你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昨晚睡得不好吗?”青枝伺候着安宁洗漱装扮的时候,看到安宁眼底下分明的黑色痕迹,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安宁呢,听青枝问起,轻叹了一声道:“都怪那个家伙,昨晚闹腾得厉害,自个儿倒是不带一片云彩地离开了,可将我却害惨了。”她一直告诉自个儿,不要去回想昨晚的事情,不要去回忆玉容歌说过的那些话,可是那些画面包括玉容歌那番表白,可谓是无孔不入,随时都跳出来在她脑海里过一遍,如此,安宁自是心情糟糕透顶了。
青枝呢,手上没歇着功夫,她在给安宁盘着发髻,耳朵呢,也没空着,听得安宁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倒是不解地问了:“小姐,你是在说世子爷吗?他昨晚怎么小姐了,让小姐这般心烦,可是欺负小姐了?”很少看到自家小姐这般纠结的表情,青枝倒是有些好奇了。
安宁呢,可没心情满足青枝的好奇心,她白了青枝一眼道:“好好地做你的事,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安宁没好气地逗着安坐在她怀里的小狐狸,逗着逗着,她忽然用力地刮了一下小狐狸的头。“都怪你,都怪你,该死的,莫名其妙地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搅得我都睡不好觉,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小姐,你嘀嘀咕咕的,跟小狐狸说什么悄悄话呢?”青枝奇怪地看着安宁对着小狐狸念叨着,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声音太轻了,她没听清楚。
“青枝,什么时候你的好奇心什么重了?这究竟好了没有啊?”安宁抬手抚了抚发髻,问着青枝,可以结束了吗?
“就好了,小姐,再插好一对珠花就行了。”青枝赶紧给安宁装扮整齐了,又从衣箱里翻找出几套素色的衣裙,让安宁选一套。
安宁呢,随意地一扫,挑了套冰湖色的衣裙。“就这套吧。”说话间,红乔已经准备妥当了早点端上来了。
而六小姐安青慧跟八小姐安青萍呢,竟是这么早登门而来了。安宁本以为她们二个又是来临竹院想念红乔的手艺了,谁知道她们这次来,是来给她送大婚礼物的。
六小姐安青慧送给安宁的是一套梅兰竹菊的小屏风,看着精致极了,安宁一见就喜欢上了。
“六妹,绣这么一架屏风,肯定花费不少时间吧,少说也得一个多月,难得你这般有心,倒叫四姐有些不好意思了。”安宁握着安青慧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手,看到手上分明有针孔的痕迹,便赶紧让秋水去后面拿一瓶消痕膏过来。
“你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手呢,听说很快就要选秀了,你这么美的手,要是多了这么多的针孔,可就不美了。”说话间,安宁给安青慧涂抹上了消痕膏,随后将这一瓶消痕膏放到了安青慧的手中。
“早晚涂抹一次,不出三天,你手上的这点痕迹就会消失了。记住啊,为了你可以美美地去选秀,你也得保养好你的双手,可不许再为四姐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