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可不是就是她让玉容歌疼了就叫的吗?
想着如此,安宁又改了主意道:“那个,那个,若是你真疼了,叫叫也没事啊。就这样,我开始揉了啊。”
安宁再次倒了一些伤药水出来,揉在掌心里,再慢慢地揉到玉容歌的膝盖上。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玉容歌竟是一点儿也叫疼了,他就静静地看着安宁,看着安宁给他揉着膝盖。
时而,安宁抬头,还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时而他还听着她问着。
疼不疼?这个手劲可以了吧。
这一刻,他觉得就算他的膝盖骨真的碎裂了,为了这一刻的温馨,玉容歌觉得,也是值得的。
午后暖暖的风,此时轻轻地吹拂过脸颊,像是调皮的孩子,拿着一根羽毛,戏耍着你的脸颊一般,带着一丝痒痒的,却是心头甜甜的味道。
等到安宁给玉容歌揉完膝盖骨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何时,玉容歌就在花梨木雕翠的靠椅上睡着了。
他睡得挺香的,气息平缓,嘴角含笑,柔和的阳光洒在他那白皙俊美的容颜上,似涂抹了一层透亮的月光似的,看着倒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那般,睡容纯真得很。
红乔进来的时候,正端着点心,泡着茶,她是听到里头没什么动静了,认为小姐跟世子爷的打闹应该是结束了,便想着该进来一趟放些待客的茶点了。
哪知道,世子爷竟然就在靠椅上睡着了。
安宁呢,伸出手指点着唇瓣,对着红乔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惊动睡梦中的玉容歌,红乔笑着点点头,明白什么似的,放轻脚步,端着茶点出去了。
那安宁见红乔出去了,再次看了看安睡中的玉容歌,想了想,还是拿了一个软垫给他的头靠上,又取了架子上那件厚实的银狐滚毛的披风给玉容歌轻轻地盖上,随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出去之时,她还细心地给悄悄地带上了门。
这个时候,秋水那丫头奔着过来了。
“小姐,顾世子来了。”
“倾城来了。我知道了。你去招待着,就让顾世子在院中坐着,不必带到这边来了。”想到屋子里玉容歌在安睡着,安宁想着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便让秋水请顾倾城在院中的小石亭一坐。
转而安宁又吩咐红乔去小石亭那边上些茶点,说要招待顾倾城。红乔呢,想着刚刚还热乎乎的点心,玉世子还没用上呢,便干脆拿了那些过去招待顾倾城去了。
那顾倾城见安宁在小石亭上招待他,温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讶然。
“安宁为了玉世子,如今倒是跟我生分了许多。”
安宁不曾想顾倾城这般的人物也会有计较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倒是越发浓了几分。“如今看倾城,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了,少了几分仙气了。”
“那都是旁人传的,其实我顾倾城就是个俗人,我可不愿意当什么谪仙公子,那可是不沾染俗尘的,而我顾倾城,注定是要沾染上人间烟火之气的。”说着,顾倾城望着安宁的眼里,多了几分安宁看不懂的复杂流光。
当然了,安宁也不会细心留意这些的,她只听得顾倾城字面上的意思。“倾城可不要这么说,若是你不当这个谪仙公子了,想必很多姑娘家的芳心要碎成一地了。”
“天下那么多姑娘家,顾倾城能够善待的也只有一个姑娘,如此,旁的姑娘之芳心就算是碎成一地了,与我顾倾城何干呢。”说着,顾倾城优雅地拨了拨茶盖,喝了几口茶水。
安宁呢,倒是像是第一次认识顾倾城似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起来。“我倒是没发现,倾城竟然是这般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倾城说得倒也在理,这天下你能负责的也只有一位姑娘家,如此,旁的姑娘自是不要招惹了为好,否则的话,倒是一件伤心事了。”说着,安宁转了口气,微微叹道:“可惜,以倾城的身份,恐怕不止是对一位姑娘负责的,以你平阳侯府顾世子的身份,你父母应该不会让你只娶一个妻子的。”在这个朝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合法的,所以对于安宁而言,不沾染感情那是最好的,否则的话,吃亏的总归是女子。
当然,安宁说这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熟人之间偶尔开个玩笑,在她认为,是无伤大雅之事,可没想到,顾倾城竟是语气犀利得很,目光直直地逼着反问她了。
“那么玉世子呢,安宁,以镇南王府玉世子的身份,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只娶安宁一位世子妃吧,将来说不定会有侧妃,庶妃还有小妾之类的,这些,难道玉世子就可以避免了吗?”
“倾城,这个,我可以不在意的。”她跟玉容歌有过约定,说好只做假夫妻的。既然只是假的,她这个挂名的世子妃对于玉容歌将来会不会有侧妃,庶妃之类的,她都不会在意的。
当然,口头上她是这般坚定地回复了顾倾城,实际上她的小动作还是没有瞒过顾倾城的眼睛,她不知道,在她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已是皱了皱眉间,手指在捧着茶杯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虽然在一般人的眼里看来,这不算什么,但是在顾倾城眼里,这代表着一种讯息。
安宁,她是在意玉容歌的。
而这个发现,让顾倾城差点失态了。
“倾城,不要再倒了,你的茶杯已经满了啊。”安宁奇怪地看着顾倾城一直提着茶壶往茶杯上倒着水,这茶水都溢出来了,他难道没有看到吗?
“抱歉,刚才想着事情,一晃神,失态了,倒是让安宁见笑了。”顾倾城忙放下茶壶,挥手拍着衣衫上的水渍。
安宁呢,见此从腰间取了干净的帕子下来,递送到顾倾城那边,她本想让顾倾城用她的干净帕子擦一擦手跟衣衫上的水渍的,谁曾想,这个时候,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速度比顾倾城伸得还要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在安宁递送的那一刻,那只手轻巧地将安宁手中的干净帕子给夺了过去。
“玉容歌?你怎么过来了?”安宁见到本该在屋子里安睡的玉容歌,这会儿跑到这儿来了,倒是有些奇怪。
那玉容歌呢,笑着将安宁的帕子给收进了怀中,又将他自个儿的帕子递给了顾倾城。“顾世子,毕竟男女有别,你还是用我的帕子吧,这样的话比较好一些。”玉容歌对着顾倾城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雪白牙齿,那笑容看起来带着几分阴森的感觉,顾倾城却似没看到一样,直接取了玉容歌手上的帕子,毫不客气地擦拭了衣衫上的水渍,又擦了擦手,完了,他连石桌上的茶水干脆也抹了,到最后,这块帕子显然就不能再用了。
“抱歉,玉世子,来得匆忙,没有带上干净的帕子,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带上一块还给你的。”顾倾城笑容温温润润的,却是一样地露出了雪白的牙。
玉容歌呢,笑意越发灿烂了一些。
“顾世子,不过是一块帕子而已,不用还了。就算看在你是宁儿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也不会小气到连一块帕子都跟你斤斤计较的。”
“这样啊,如此倒是多谢玉世子这边大方了。”顾倾城话语的嘲讽意味如此浓厚,就连一旁安宁都听出味来了,何况是玉容歌本人呢。
可玉容歌笑容依旧,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顾世子就是太多礼了,那般客气干什么,不用谢的,真的。”
“那好,既然玉世子这么说的话,下次我就不这般客气了。”说着,顾倾城笑看着安宁道:“对了,安宁,我听佳佳提起,上次你在你祖母寿宴上写了一手好字,倾城一直想要瞻仰一番,不知道倾城现在有没有这个福气,也能得到安宁的一副书法呢?”
“当然可以,只要倾城不嫌弃安宁字写得丑,安宁定然不会吝啬给倾城写上一副大字的。秋水,你去准备笔墨纸砚过来,我给顾世子写一副字。”说着,安宁吩咐秋水去准备文房四宝,随后她便要带着顾倾城前往书房,给他书写一副字。
这个时候,玉容歌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叫声。
哎呦——安宁见到的时候,玉容歌正抱着他的膝盖在那里叫疼着。
“玉容歌,你怎么了?”
“宁儿,我也不知道,我这里突然好疼。”玉容歌指了指他的膝盖,转而自然而然地坐在安宁的身边,将头轻轻地靠上了安宁的肩膀。
安宁呢,无奈地看着玉容歌,将他的头推到一旁去。“好好坐好,歪歪斜斜的,坐没坐样,成何体统,没见倾城在吗,也不怕他看了笑话你。”
“不管,我膝盖疼得厉害,坐不稳当,只能这般靠着宁儿坐,要不然,坐直了我会不舒服的。”玉容歌继续腻歪着安宁。
安宁呢,听到玉容歌这般说,也只好随他去了,没再次将他推开了。
“要不然,我再用伤药水给你膝盖揉揉吧。”安宁想着是不是药效过了,觉得该给玉容歌再揉一次伤药水了。
玉容歌呢,巴不得呢,自是小鸡啄米似地,拼命地点了点头。
“好的,宁儿,你赶紧给我揉揉吧,真的很疼,疼得好厉害的。”
“知道疼,你还跑出来干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安宁不悦地横了玉容歌一眼。
“我这不是醒来没看到你吗?我一着急就四处找你了。当时不觉得疼的,这会儿才疼起来的。”玉容歌觉得好委屈哦。
安宁呢,见此,只得对着顾倾城说声抱歉了。
“倾城,玉容歌的膝盖有些不好,我得给他瞧瞧,你要的字,要不然,我等会写好了派人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急的,既然玉世子膝盖不好,你就给他瞧瞧吧,至于写字吗,下次也可以的。”顾倾城哪里看不出来玉容歌打得好算盘,他就是不想趁了他的心意,偏偏下次还要来看望安宁。
“那好,那只能这样了,红乔,你替我送送顾世子,我带玉容歌过去瞧瞧膝盖。”安宁再次抱歉地看了顾倾城一眼,转而搀扶着玉容歌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