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床上,大姨就坐在我身边,依然满脸慈祥。
我看见,就在她的怀中,抱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像极了我以前的花花!
它好轻啊!轻得可以站立在我的手掌上;它好小啊,小得就像一个茸茸的毛线球!它黄白相间的皮毛蓬蓬松松的,湿湿地粘成一绺一绺,那闪着幽幽蓝光的宝石般的黑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我,仿佛还带着点点泪光……
我把花花一把从大姨手中抢了过来,脸蛋紧紧地贴在它柔软的毛发上,眼泪不住地巴哒巴哒往下掉。
“唉,毛毛,不要怪大姨心太狠!你不知道妖毒有多厉害,不除它你真的会丢掉性命的……”大姨轻拂着我的头顶,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冷冷地拨开她的手,给了大姨一个脊背。
“孩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大姨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有的事情你真的不懂,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你和苗苗是怎么样一段孽缘。”大姨站起了身,眼睛红红地,“大姨走了,这只小猫现在没有威胁了,就留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它吧,唉!”
“你走吧,你不是我大姨,我恨你,恨你一辈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坐起身,声嘶力竭地向她流泪大叫。
大姨听后身躯猛地一抖,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吭声,她扭转身,就在她慢慢地走出房间一瞬间,抬起了衣袖悄悄地擦了一下眼泪。
我没有再理她,把花花轻轻地捧在怀中。看着眼前娇小可怜的花花,我不禁想起了纯洁美丽如天使般的苗苗。想起了她的身影,想起了她的长发,想起了她的黑眼睛,想起了她的小酒窝,还有她的笑,她的泪……
此刻,还有什么样的词语能够形容我内心的感受呢?颓废、绝望、愤恨、沮丧、怜惜、无助……而我现在好无助,只有拥着花花,默默落泪的份了!
花花仿佛看懂了我的心思,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轻舔着我沾满泪水的脸颊,茸茸的小脑袋温柔地拱着我的胸膛,细声地喵喵直叫。
以后的日子,我的生活是灰色的!
我只有把自己对苗苗无限的思念,化作一腔温柔地爱意全部倾注在花花身上。
和以前一样,每天下午,拿着小网兜去城外的河边去网鱼;把它最喜欢吃的火腿肠嚼得碎碎地,放在专为它准备的一个小碟里;每晚睡觉都和它钻一个被窝;就是在上学时,也把花花放在用毛线织成的一个软软的提袋里。花花很乖,在课堂上从来不到处乱跑,就躺在我的抽屉里呼呼大睡。
我变了,变了很多。
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兴趣,整天沉默寡言,无精打采,不想画画,不想打球,不想聊天,不想接电话,也没有再和晓琪司马剑锋来往过,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旁边的花花身上,一切的事物仿佛都与我没有了关系。
我这种反常的表现很快就被同学们发觉了,也很快地传到了晓琪的耳朵里。
“哥,你这阵子倒底怎么了?苗苗呢?”就在放学回家时,晓琪把我拦在了半路。
“……”
“我可是你的妹妹啊,有什么话不能给我说吗,看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
“咦,你怎么会拿一个提兜啊?装了什么啊?我看看!”晓琪看见了我手中的提兜,好奇地打开一看,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哇,好可爱的小猫啊,哥,你怎么又喜欢上养猫了啊?来,让我抱抱……”
“不要……”我抱紧了花花,冷漠地转过了身。
“哥,你倒底是怎么了啊?你这副样子让晓琪好担心,你急死我了!”晓琪跺了跺脚,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回家了……”我淡淡地说了声,抱着花花转身就走。
“哥……”身后传来了晓琪委屈地呜呜地哭声,我连头都没有回……
现在只有花花才能在我最空虚最寂寞时带来丝丝慰藉,它成了我生命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
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与我相依为命的花花竟然消失了!
“花花,花花——”我仿佛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发疯般在房间院子里,任何一个它可能藏身的地方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它的影子。我又跑到小河边,大街上,学校里,以及我们以前去过的所有地方,花花还是像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之中,没有一点点的影子。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都要崩溃掉了,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脸上涕泗交流。“苗苗,你倒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丢下我就不见了呢?你倒底出了什么事啊……”
整整两天,我没吃没睡,也没有去学校,除了拼命寻找花花之处,就是绞尽脑汁思索着花花可能去的地方。
“家,苗苗的家!”就在一个深夜我搜刮着自己的记忆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一想到此,我的精神立刻振奋了起来,希望的火焰在我的心里呼呼地燃烧,身体因为极度兴奋而索索发抖。
我要去找她,一刻都不想停了!
我胡乱地披了件衣服,跑到了大街上,伸手拦了一辆自行车就向苗苗家里奔去。
弯曲而幽暗的道路实在是不好走,我一路上拼命地催促着司机:“师傅,请你再开快点。再快点……”
汽车在黑暗中飞驰。七拐八绕,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来到苗苗家那扇漆黑的大门面前。
我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摁了下墙上的门铃。
我仿佛等了一年,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还是那个须发皆白的管家大伯过来打开了门。
“大伯,我来找苗苗,她在家吗?“我一见面就连声问。
“是白飞羽啊,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大伯看着我,一脸说不清的沉重表情。
“那你有没有发现,有一只黄色的小猫回到你这儿来?”我还是不死心,抱着自己一丝希望。
“没有。对不起,天太晚了,我要关门了。”大伯冷冷地说了句,转身就欲关门。
“大伯,苗苗过去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是真心爱她的,她现在出了事,一定回来了,你就让我再她一面吧?”我一把拉住大伯的胳膊,苦苦地哀求。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大伯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表情。
“我知道,苗苗就是我以前的花花,花花也就是苗苗,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也爱她,她也爱我……大伯,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要不,今天我就不走了。”我流着泪大声地说着。
大伯仔细地看着我的脸,冷若冰霜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飞羽,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说,人猫殊途,你们两人有情哪又能怎么样呢?苗苗是我的小孙女,当时我是极力地反对你们来往的,可又架不住苗苗的以死相逼。现在的结局,已早在我的料想之中。飞羽,我很为你的真心感动,可是,妖人相恋,天地不容,你认为你们真的能在一起吗?不要再坚持了,放手吧!放过苗苗,也放过你自己,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些的,毕竟,苗苗能修成人形也实非易事。因为这次事件她大伤元气,差点丢了性命。你俩感情再好,但是猫毒是不讲情面的,长此以往,你也会小命不保。听我一劝,你还是不要再坚持了,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大伯,我没有想那么,我只知道,我爱她,她也爱我,没有苗苗,我也活不下去,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求求你了!”我卟嗵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脸上的眼泪纵横交错,“大伯,你就行行好,我知道她在里面,我想见见她……”
“飞羽,苗苗是在里面,不过,她已经被你的大姨打回原形,已变不成人身了,你得到她又有何用?在这里,她还是我的小孙女,但在你那里,她只是只猫。我不想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小孙女,你走吧,多说无益!”大伯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
“大伯,我……”我还想再说话,大伯已经扭转了身,“咣当”一声,那沉重的大门无情地把我关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