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之前,我们终于来到了医院。
输液、打针、吃药……医生几乎把能用得上的手段都用上了,但苗苗的状况依然没有一点点的起色,相反愈加恶化了,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美丽的大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深深地陷了下去,娇嫩红润的脸蛋变得如纸般惨白,而且还在迅速地消瘦着,整天精神恍惚,就象一株被烈日暴晒后的打蔫的向日葵,到最后几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苗苗有气无力憔悴如黄花般的可怜模样,我的肠子几乎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我死也不会带苗苗去我的老家。
闻讯赶来的晓琪则担起了照顾苗苗衣食起居的重任。可现在我除了趴在她耳边说安慰话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苗苗的情况越发的糟糕,两天后,她竟然开始咳血,继而进入浅昏迷状态。看着纸巾上那触目惊心如桃花般的殷红,身边的晓琪一下子都被吓哭了!
我一下子瘫到椅子上,脑袋上冷汗津津,心里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如果万一她……我该怎么办!?
就在晚上,苗苗从昏迷中慢慢醒了过来,向我无力地招了招手。
我连忙跑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哥哥,你扶我到外边坐坐……”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
“嗯,你别动。哥哥抱你!”
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
幽蓝的夜幕如一片汪汪的深海,如此地静谧神圣,闪烁的星光像极了孩子们明亮的眼睛,带着阴影的月亮在薄纱般的云层里轻漾着,微笑着,如我的心跳般温柔地一颤一颤,给我们身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苗苗身披着我那件宽大的外衣,静静地依偎在我的怀中,痴痴地望着那弯弯的银钩出神,晶亮的双眸里反射着碎碎的星光,凉凉的秋风拂起她的发丝,柔柔地摩擦着我的脸颊。
“哥哥,你看,流星!”苗苗忽然指着天空,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一抬头,果然,蓝玻璃般的夜幕里,忽然划过一道璀璨的光芒,拖着长长的淡绿色的尾翼,从我们头上的树稍间掠过,向着月亮的方向闪电般地飞了过去。深蓝的天空仿佛被一把利剑撕开了一个长长的裂口!
还没等那光芒完全消失,天空出现了最瑰丽壮观的景象!
就在我们对面,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一道道绚丽夺目的光亮在天空中飞掠而过,黄的,绿的,蓝的,紫的,仿佛盛开了一大朵灿烂的烟花,照亮了幽暗的夜幕。相映之下,那弯明月都失去了原有光泽!
苗苗黑亮的瞳孔里,闪烁着晶晶的七彩亮光。
“流星雨耶,哥哥,快许愿啊!”苗苗喜极而泣,她连忙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双手抱胸,嘴里在默默念叨,一脸地虔诚与激动!
我也学她的样子对着星空祈祷:“苗苗,快点好起来,让我陪你一生一世……”
可是,美丽壮观的流星雨仿佛昙花一现,不到一分钟,天空又重新恢复到了以前的神圣静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苗苗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没有抬头。
看着月色里苗苗那绝美的侧面轮廓,我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忍不住转过头去,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
我的动作被苗苗注意到了,她无力地抬起手,心疼地拭着我的脸颊。“哥哥,你不要哭嘛!你一哭,我心真的好痛……”
“我没有哭,我很好……”我努力向她做了一个微笑,可泪滴还是不小心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苗苗没办法了,晶莹的泪花也开始闪烁,“哥哥,我的病……可能好不了了,以后,苗苗不能再陪你开心了……”
“不,不许你乱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一下轻捂住她的小嘴,急急地对她说,“想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老天不会不长眼,这个医院不行,明天我们就转院,去省城,去BJSH。我一定要看好你……”
“没,没用的……我的病我知道,……”苗苗抓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擦,泪水冰冰地打湿了我的手心,“哥哥,我不怕死,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啊……”
“苗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你出什么问题,哥哥来陪你……”我的眼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可抑制,哒哒地滴落在苗苗憔悴的脸蛋上,混合着她的泪水,渗入了她的嘴角。
我想,那一定是苦的,咸的,涩的……
“哥哥,不要,你一定要坚强……你要是爱我,就要为我活下去,答应我……”苗苗仰起了小脸看着我,眼神里全是痛楚,悲切和哀求!
“苗苗,你让哥哥怎么答应你,我做不到啊我的好苗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感,把苗苗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嘴巴埋进她柔柔地发丝里,尽情渲泻释放着自己长久以来的沉闷压抑的情绪,怀中的苗苗也哭成了一个泪人!
天上的月亮也不忍看下去了,藏进了黑黑的树影里……
“哥哥,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我想听……”良久苗苗控制住了情绪,柔柔地看着我的眼睛。
“好啊,苗苗,你想听什么?”我也擦了擦眼泪,努力给了她一个微笑。
这时候,我还有什么能拒绝心爱的苗苗的呢?
“唱什么都行……”苗苗脸上竟然奇迹般地飞起了一片淡淡的红晕。
我抹了抹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用自己的全部心神,对着苗苗轻轻地哼唱: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歌声在夜色里缓缓地流淌。
现在,还有什么能比这首歌更能表达我对苗苗的感情呢!
“哥哥,你真坏……又把我弄哭了……”苗苗扑进了我的怀中,不听话的眼泪又如雨点般滚落了下来。
“苗苗,你就是我的天使,我,好想做你的一双翅膀……”我抱着苗苗痛哭失声!
“哥哥,你胸前是什么东西啊,烙得我胸口好痛……”苗苗忽然发出了痛苦地呼声!
“噢,对不起。”我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绿色玉石给她看,“这是我大姨妈上次送我的,她说能避邪。”
“快拿开它。我最怕这种东西了,哥哥你快拿开……”苗苗连看不敢看那个项链,脑袋紧紧地缩在了我的臂弯里,浑身如秋风中的枯叶般索索发抖!
“你不喜欢,我把它丢了就是……”说罢,我一扬手,那通体碧绿的宝石项链便如一颗石子般,“咚”地一声落在了下水道里!
“外面天凉,回去休息吧!”
“嗯……”苗苗乖巧地点了点头,手臂轻轻地环着我的脖颈,顺从地让我把她抱回了屋里。
也许是太累了吧,苗苗拉着我的手,片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