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言清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跳下去的人，是不会记得自己本来身份的，但她有一种执念，可以让她改变原有的命运。命运一旦被改变，她就会回到原本存在的世界。”
芜寻有些恼，她反驳道，“可我并没有前世，没有回忆，我没有什么想要挽回的遗憾啊，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言清的目光突然深沉下来，像是最深不见底的海，而芜寻看到他的双眼，看起来言清好像是在看她，可好像又在看些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言清道，“如果，我是你的回忆，我是你前世的遗憾，你会为此损耗五百年道行去改写命运吗？”
“如果？”芜寻被他这句话所震撼，但她说话的重点不在于此，“可以这样如果吗？这世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如果吧，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言清的双眼失神，自嘲一笑，握着芜寻肩膀的力道也轻了许多，“是，你说得对，我痴人说梦了。”
芜寻皱着眉，看见言清这副受伤的模样，她也有些不忍，她的语气和缓轻柔，“如果，你是我，不知前世，没有回忆，而我是你，如果，我是你的回忆，我是你前世的遗憾，你愿意耗尽你的道行来改变我们之间的结局吗？”
“我…”言清说话没有太足的底气，芜寻的心似乎也跟着泄了气。
“如果可以，我愿以我生命，改写你我前世的结局。”
芜寻的心又一次受到震撼，言清的眼神分明是认真的，好像这是个既有的事实，可这明明只是如果啊。
无论如何，这都让芜寻欣喜若狂，表现在她脸上，也仅仅是淡淡一笑。
她的笑容变得调皮，她手指在空中点点画画，变出一枝娇滴滴的牡丹花，她递给言清，“你是想要改写你和牡丹的结局吗？还好我没有真的相信，不然差点被你骗了。”
言清微微一滞，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接过牡丹花，在空中一扬，一朵牡丹花竟然化作牡丹花雨，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芜寻曾经听琼花说过人间的那些事，一个负心汉可以在一个情人面前诉说着自己与另一个女子之间的情感，同时也可以花言巧语俘获这个情人。
芜寻并不觉得言清是负心郎，她只是觉得和他站在这里，虽然寒冷，但是很快乐，或者说，很幸福，这种幸福的感觉，似曾相识，她想到了一个词，久违。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她只是想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刻。
芜寻撅起嘴，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深夜来此？”
“难道不是为我？”言清戏道。
芜寻哑口无言，“那，那，你还不是深夜在这里等我的…我…”
“呵呵……”言清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便觉得好笑，他摸了摸芜寻的头发，手指突然停留在千秦醉玉簪上，“千秦醉，你知道你也是有前世的吗…”
“前世…为什么这几天我总会听到或想到前世这两个字呢？可我真的想不出任何有关我前世的事情，我原本就是世间最卑微最低等的，我只是一缕魂，还要寄托在玉簪里才能勉强做妖精…”芜寻垂丧着脑袋。
“千秦醉……”芜寻思忖着。
“我上一次就想要问你了，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奇怪，好像是押韵，也想想没什么道理，这本是一支玉簪而已…也许它有个故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是啊，它是有个故事，若我说，这故事里的人，是你，你信吗？”言清先答又问。
芜寻总是被言清难倒，她指着自己说，“我？”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空白，可看起来她真的好像是在努力回忆。
言清拂去她肩上的花瓣，微笑道，“别想了，那，只是一支普通的玉簪。”
到现在为止，芜寻从言清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可她开始怀疑，言清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又有几分真？若是假的，他何苦来骗自己？
“怎么？开始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言清就像是能读懂芜寻的心事，这让芜寻惊讶不已。然而言清是笑着发问的，芜寻倒也不那么不安。
“我判断是非的能力，很差，所以从来没有参与过妖精们之间的争斗。但是我，似乎想要相信你，无条件的相信你。”芜寻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要问我为什么哦，很多事情解释不了的。”
言清始终微笑，他并不打算问芜寻，可能他真的可以读心。
“那么，你相信我，你是有了什么打算吗？比如，通过回情树，去你的前世走一遭，看看你的前世里，我是不是你的遗憾呢？”言清的笑容有些狡黠，似乎有种开玩笑的意味，可他说话很慢，是有意说的清晰让芜寻听得清楚。
芜寻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就像她的心一样乱七八糟。
“我也很好奇我的前世，琼花姐姐都有前世的记忆，你也有，独独我却没有，我也很想知道呢。”芜寻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的认真，她抬头看言清，笑得灿烂，“说不定我前世是你的牡丹姑娘呢。”
芜寻有了这样的想法，才让她突然之间对于前世一说来了兴趣，她想起一出是一出，信步向回情树走去。
言清拉住她的胳膊，认真问道，“跳一次五百年的修为就没有了，你真的舍得？”
芜寻微笑，目光如水般清澈，“也许真的有你呢？也许你的出现就是为了让我回到过去呢？”她也喜欢捉弄人，也爱说笑，可她这次的说笑，她多么希望是真的。
言清从不皱眉，他的双眼犹如阳光般温暖，可他眼底的忧伤让人心疼，“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会在这里等你。”说罢，他拉起芜寻的手走向回情树边。
芜寻冰凉的指尖传来言清手掌心的温度，他的手那样温暖，让芜寻忘记了寒秋和深夜。
芜寻想着，若前世有他，那便算是不负此行。
这一排树木全都是翠绿茂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