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不觉得那有多好笑……”莫里斯倔强起来。
“要我说(这似乎是莉迪亚的口头禅),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边喝点果浆边聊呢?”莉迪亚说:“我要和一位老朋友叙叙旧。”
她的那位“老朋友”就是我。
我也迫不及待想与莉迪亚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要知道,我和她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面了!我虽然很高兴莉迪亚仍视我为她的朋友,但是……
唉!她的确将我送她的花扔进了垃圾堆里!这怎能叫我此时此刻不伤感!
“喜欢玩闹的心之幻灵啊!”莉迪亚对着莫里斯摇晃起手中的木棒并开始念诵咒语:“倘若眼前的小猫咪无法承接你们的美意,遗弃你赐予他的速度,那么就请以最恰当的外表诠释此人吧!”(这算哪门子的心灵法术咒语?)
“疾走之术!”
“她在做什么?”维特十分好奇地对着莫里斯问道。
“她在胁迫我!”莫里斯很无奈地晃了晃头,随后俯下身来,四肢着地,示意让维特骑在他的背上。
维特每次都望着别人的马兴叹,而现在他却拥有了一只大猫!维特从莫里斯的一侧跨了上去,紧紧地揪住他背部的毛发。“如果你不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会怎么样?”维特再问。
“恐怕会变成一只乌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莫里斯说完,便舒展开四肢,带着维特向森林深处飞速奔去。
莫里斯被莉迪亚施加了法术,他的速度快得使维特几乎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日落森林中树木的虚影被莫里斯极不留情地甩向维特的身后。维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速度,他甚至未曾感受过一匹马的速度。维特坚信莫里斯此时的奔跑就连一头老练的丛林猎豹都无法超越!因此他十分得意。
维特被这种爽快的感觉弄得想要欢呼!他内心一直以来积攒的来自生活上的抑郁借此得到了释放,此时脑海里的烦闷被速度排泄一空!他松开原本紧握住莫里斯的双手,将它们送入空中——维特的神经早已雀跃。
“哈哈!这真带劲!”维特大叫了几声,没想到却喝了一肚子的风。
“你给我老实点!别给我添麻烦!”莫里斯嘴上教训起维特来,实际上他是怕维特乐极生悲。如果维特这个时候从莫里斯的身上跌下去,那肯定要落个终身残疾。
维特之前想的没错,莫里斯的确非常熟悉日落森林里的路。依他来看,莫里斯与莉迪亚隐居在这片森林中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维特现在的眼前出现了一栋被各种糖果装点的房子!
这叫维特想起了什么……哦,是的!就是那本《糖果屋历险记》。这个在他面前的房子与那本书中所描绘的一模一样!
维特惊呆了,他笨手笨脚地从莫里斯的身上滚落下来。眼睛直直地望着这所只有在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房子,手停留在房门口的一根巨大的彩色棒棒糖上,头也不回地对莫里斯说:“它能吃吗?”
莫里斯狠狠地白了维特一眼。(这可是莉迪亚的幻术,维特!)
他们走进房间,维特发现屋外的景象被还原到了现实。两人随即坐下,莫里斯那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占据了整张长椅!
火炉里的火很旺。两个男性面对面坐了好一会儿,他们一言不发,一时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气氛十分尴尬。莫里斯只被莉迪亚告知要带维特来他们在日落森林中隐居的小屋。他虽然性格粗鲁,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十分友善的牛头人。
莫里斯揣摩着莉迪亚将要如何对待他眼前的这个对这里所要发生的事一概不知的人类小伙子。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么现在就应该想办法与维特试着交流交流。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的人说过话了——实际上,莫里斯的沟通能力相比较一个人类而言并不怎么样。
“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在这里克制住自己不去用头去撞外面那些该死的树吗?”莫里斯起了个头,对维特说起话来。
维特起初根本不知道莫里斯从哪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后来他想到日落森林的环境,又结合莫里斯实质上是一名牛头人,突然领悟到那其实只是莫里斯开的一句玩笑话。于是笑了起来:“是啊,哈哈,那些红色是有够受的!”
莫里斯也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很少拿自己供别人取乐。
无论怎样,这仿佛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莉迪亚那样对你,你从来没有厌烦过她吗?”维特问道。
“我早已习以为常了!”莫里斯不在意地摇了摇前臂。“比起这些,我反而更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维特正在思考莫里斯刚刚的回答,莫里斯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缓慢地走到窗边,目视着窗外的世界,仿佛他的过去历历在目,又重新显现在莫里斯的眼前。
“我是一名守护者,维特。”莫里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