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达被护士的一巴掌惊醒了,忽地就坐了起来,睁大着惊恐的眼睛,看看叶小帅又看看护士,唉地叹了一口气,就侧着身子趴在床上,说道:“打吧。”护士也不说话,就扒开佟文达的裤子,用棉球在佟文达的屁股上擦了擦,握着注射器的手轻轻一动,针就扎进了佟文达的屁股,很快就注射完毕,又拿上一个新棉球按在针眼处,对着佟文达说道:“那,用手按着一会。”转身又对叶小帅说,“这药,是明天早上的,吃早饭前让他吃了。”将托盘里的两个小纸袋装的西药,拿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叶小帅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你!”等护士走出病房后,叶小帅问佟文达,“厂里知道你在这个医院吗?有没有人过来?我今天一直在外面跑,还没有回厂里呢。”
“下午时聚才和帅凤过来了,他们说厂里也是在下午才知道的,铁路公安处的人去了厂里。”佟文达说道,又问叶小帅,“你知道王天跋现在的情况吗?他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严重不严重,还有那个李梦濡也在这个医院了,她可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早上公安处的人找到我们的时候,她整个身体一直就颤抖个不停,人也是哭叫个不停。”
叶小帅听着佟文达的话,就知道铁路公安处还没有得到什么线索,甚至都没有展开案件的侦查,还在等着王天跋的口供,与佟文达和李梦茹的问讯结果相对应。这明天白天是够忙的了,不知道孙志良有没有什么准备和安排,张玉莲家必须要有人去慰问,张玉莲的后事厂里是不是也要出面料理,另外张玉莲的家人会不会找厂里的麻烦?厂里必须对此有个应对方案。没有办法,只有今天晚上这点时间,虽然心疼佟文达,但也只得牺牲一下佟文达的休息时间,尽快向佟文达弄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吗?我进来的时候说,我们被人陷害了,你知道是谁陷害我们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叶小帅心里比较着急,既担心这件事对华煜厂的影响,更担心王天跋可能因此蒙冤,就不自觉地向佟文达一连串地发问,这些都是自己所急迫想知道的问题,虽然心里明白佟文达也不见得知道多少,但还是希望能获得一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受了冻而已,现在感觉好多了,哎,小帅,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喝了不少酒啊?”佟文达没有回答叶小帅急切想知道的问题,反而问起叶小帅喝酒的事。
叶小帅听了心里有些不快,冷冷地看了佟文达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啊?自己不能喝还喝那么多。说说,你们为什么夜里会跑到程老家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迷迷糊糊中,感觉床在动,慢慢地我就有点清醒些,才知道自己是在车上,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怎么会在车上,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好像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而身体也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怎么也挣扎不开,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佟文达说着昨天夜里的经历,真的如做梦一般。
佟文达说也许是汽车的颠簸震动,让他从醉酒沉睡状态中苏醒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被麻袋装着的,他知道自己可能被人绑架了,心里也就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将自己从麻袋里解救出来,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里面弄开麻袋。没有办法,他就想弄清楚身边的情况,是他一个人被绑,还是也有其他人,当时他就想到叶小帅和王天跋,是和他在一起的,如果他被绑,叶小帅和王天跋肯定也是被绑了,所以他就开始滚动身体,通过滚动接触,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有其他人,他就不停的滚动用身体去碰撞,知道了除自己之外,还有三个人也被绑了。
佟文达就开始试着叫着叶小帅和王天跋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他就继续碰撞,直到有人被他撞醒,第一个醒来的是张玉莲,她醒来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绑,还高声骂着李梦茹睡觉都是张牙舞爪的,把她踢痛了。张玉莲的叫声引起车内人的注意,就有人向用脚分别踢向佟文达和张玉莲,并且恶声恶语的怒骂着他们,说再吵就把你们丢到铁路上让火车压死。这是张玉莲才知道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处在危险中,就害怕的哭叫起来,王天跋和李梦茹也才被张玉莲的哭叫声弄醒,惊问是怎么了,由此又招来一阵怒骂和脚踢。
他们四个人都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境地,不约而同地滚动身体往一起凑,王天跋就轻声告诉他们不要大声闹,现在需要冷静再冷静,要想办法脱身。张玉莲和李梦茹说有可能是那些在招待所打架的人绑架了他们,也就把佟文达和王天跋醉酒后,招待所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王天跋和佟文达。他们四个人一合计,就开始互相碰撞,希望能通过碰撞将麻袋口碰撞开,可是麻袋的扎口太紧,根本不是碰撞就可以松开的,所以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不一会汽车就停下来了,他们被人一个个抬了下来扔冰冷的在地上,一开始他们还是被扔在一块。后来有人说这两个女的还不错,兄弟们累了一晚上,可以开开荤,好好地玩一会再走,就有人将李梦茹和张玉莲抬走了。张玉莲和李梦茹都是不停的叫骂,佟文达和王天跋也是不停地警告他们不要乱来,但是他们四个人除了叫骂、警告,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人简直就如着魔了一般的疯狂,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哈哈嘿嘿地荡笑着,根本对他们的叫骂和警告无动于衷。
佟文达最后说道:“大概就在他们抬走张玉莲和李梦茹后两三分钟,我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我才醒过来,等我做起来一看,我的身上却没有了麻袋,身边也不见了王天跋,只有李梦茹躺在离我大约三四米远的地方。等我叫醒李梦茹,她就开始嚎啕大哭,脸色煞白就如白纸一般,一点血色都没有,身子就是不停地打颤。好在不一会就有公安处的人来了,结果的事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用说了。”
叶小帅拥抱着佟文达的肩膀并轻轻地拍着,说道:“你们几个受苦了,唉!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有看到那几个人的脸面?能听得清他们是哪里人吗?有没有可能是认识的?这些情况你和公安处的同志说了吗?”
“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和公安处的同志说清楚了,我希望他们能很快地抓到凶手。只是我们无法指认罪犯,我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不过声音不像我们本地人,至少不是逍遥市的人,我听着好像是邻省北烸县的人。”佟文达眼睛看着叶小帅说道,看着叶小帅闪烁着金光的眼神,很快又挪开了。
叶小帅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着:“北烸县,北烸县,我们与北烸县没有什么交往啊?”看着佟文达问道:“你听到几个人说话?都是北烸县的口音吗?另外,你感觉他们有几个人?”叶小帅想到在招待所打架的人中,那个穿灰色中山装的和那个胖子,说话好像也带点北烸县的口音,但不是太浓。那么说那个灰色中山装也许就是与北烸县交界的合安省人,那里人的口音与北烸县的口音有些接近。
“我只听见两个人说话,从脚步声看,估计有六七个人。”佟文达回答说,其实佟文达心里还是有个事没有和叶小帅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对叶小帅隐瞒着,心里又感觉不得劲,但碍于父亲佟为本与那个人的关系,又怕告诉叶小帅,会不会给那个自小都特别疼爱自己的叔叔带来什么危害,所以心里一直很纠结,本来他是希望父母亲走后,就告诉叶小帅,可是临了他还是开不了口。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不仅佟文达需要休息,自己昨天一夜也没有睡,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睡一会,不然明天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肯定是吃不消的。叶小帅拍拍佟文达的肩膀,离开佟文达的床头,站起身来,说道:“文达,已经十二点了,你休息吧,我也去那个空床上睡一会,明天再去看看李梦茹吧。”
佟文达点点头说:“好!你明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休息好不行。”
第二天一早,叶小帅给佟文达倒好开水,将药准备好,嘱咐佟文达自己要把药吃了,就去楼上李梦茹的病房,看望了李梦茹,了解了一下李梦茹的身体状况,一边安抚着李梦茹,一边又安慰着李梦茹的母亲。李梦茹已经安静下来,虽然不再哭叫,但那一双空洞眼睛,安静得比哭叫要可怕很多。李梦茹的母亲一直在赌咒发誓着,说一定要找到凶手碎尸万段。
叶小帅告辞李梦茹的母亲,立即赶回厂里,想与孙志良商量一下,他们两个人一道去张玉莲家看看,不能等人家找上门了,那就有些理亏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孩子是在你这里上班出事的,虽然说是意外事件,厂里不负什么责任,但连起码的慰问都没有,就有些不合情理了,其实昨天知道情况后,就应该派人去看望安慰。叶小帅走进厂子大门口,迎面就见帅凤急匆匆地向自己奔过来:“叶主任,来,我跟你说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