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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领着小秋,站在讲台前,由老师介绍给大家

“同学们,大家欢迎到咱们班的新同学,孟小秋,以后大家要互相关心,孟小秋是咱们班年龄最小的”

大家鼓掌欢迎,小秋涨红了脸冲大家鞠躬。

那天后来的时间,是每年开学时都要例行的公事,男女按高低各排成一队,个子差不多的两个人就成为同桌。小秋就在那个时候首先认识了智勇。因为小秋和智勇个头差不多高,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了同桌。

智勇在男孩子堆里是很活跃的,但见了女孩子,他就很害羞。以前同桌的女生一学期也说不了几句话。那时候,同桌的两个人坐的是一条长凳,那天,那条长凳的大部分都跑去智勇那边了,小秋紧张得不行,总不能紧靠着智勇坐吧。最后,小秋轻轻地拉了拉智勇的衣角,智勇看看小秋,“凳子给我点好不好”。智勇看看凳子,自己先脸红了,迅速地把长凳挪了过去。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小孩子是很容易相处的。小秋渐渐地和同学都处熟了,小秋原本是个開朗的女孩子,熟悉大家后,很快便有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虽说智勇不同女同学说话,却无法拒绝小秋的友好。小秋从来没有把智勇的不言不语当回事。是同桌嘛,就该友好相处。小秋经常会主动找着智勇说话。智勇总是红了脸不去看小秋。

一次智勇自己做了一个小魔盒,一拉绳子,会冒出火花来。智勇在课间休息时同自己要好的同学爱明一道玩,正巧被小秋看到了。于是那天自习课时,小秋便一定要智勇解释给她听,是怎么做的。最后,小秋对智勇说“明天你给我一个嘛,好不好”。智勇点点头。第二天早晨,智勇就真给小秋带了一个小魔盒。小秋拿了小只小魔盒,和几个女同学在操场上玩,一拉绳子,冒出很多火花来,女孩子们哇哇地乱叫,令智勇很不明白。智勇一直以来不同女孩子说话,可能同家庭有关,家里母亲永远是严肃的,倒是父亲更象慈母。智勇从小就很怕母亲,不怕父亲,这影响了他的人际交往。他有意无意地只选择和男孩子玩,不同女孩子说话。日久天长,女孩一同他说话,他就脸红。但如今,这个快乐的小秋,面对她时,智勇开始不慌张,也不脸红了。有时他会主动同小秋说话,因为小秋在他说话时,总是笑笑的,小秋笑时,嘴角眼睛很自然地向上弯,像轮月亮一样,这让智勇感觉小秋很可爱,也感觉小秋如爱明一样,是个好伙伴。智勇也因此喜欢同小秋说话,喜欢看见小秋笑笑的模样,眼睛会弯成月亮的女孩,让人感觉很温暖。

小秋是个快乐的女孩,走到哪里,就会把快乐带到哪里。她爱笑,爱玩。令智勇不解的是,这个女孩,大部分的时间都似乎在玩,怎么会有时间学习。小秋还有一个毛病,每天到了中午就会打瞌睡。中午第一节课,她总是睡得天昏地暗的。智勇总要为她打掩护。为此,同学们给小秋起了一个外号,叫迷糊。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小秋转学来不到二个月,每次的作文课老师读的都是她的作文,而且在学校的作文比赛,数学比赛,美术比赛中分获第一名,期中考试时,她的成绩居然排列全班第一。老师们都非常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女孩,要知道,她是班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啊。至于智勇,他的学习就那么回事,永远在十名左右徘徊。但智勇是一个兴趣很广泛的男孩子,书法在班里是其他同学无法比拟的。也因为书法的原因,智勇是班里版板小组的成员,而组长就是小秋。她将每一块都分下去,智勇分到的是版报刊头,因为书法好嘛。不过,每次办版报时,小秋都是从操场上把智勇拉回来的,智勇总是同其他同学在打乒乓球,篮球什么的。后来一次,当小秋再次把智勇从操场上拉回来时,小秋威胁智勇说“下回要是再让我去拉你回来,哼,我发誓十年不同你说话”。智勇想想也好笑,不知道小秋为什么说要十年不同自己说话,偏偏是十年,不是一年,一个月。事后问小秋,小秋说,感觉十年好长好长,所以说十年。而智勇也在小秋的那个长长的威胁下妥协了,每次换版报时,不会再跑去操场玩了。

智勇第一次说谎,居然是为了小秋。小秋那天来上课时,手指头居然緾着纱布。中午第一节课,小秋没有打瞌睡。智勇写了张小纸条给小秋“你痛吗”。小秋拉拉智勇的衣勇,智勇转过头,看见小秋冲自己点头。自习课时,小秋冲智勇说“昨天在厨房拿菜刀切苹果,不小心切到手指头了,当时没有感觉,也没有流血,只感觉手指头一热,当我去看自己手指头时,血哗就流出来了,很多呢。外婆说把几十个鸡蛋的营养都流掉了”

“是不是很疼”?智勇问

“嗯”小秋点点头“晚上更疼。”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智勇说。智勇记得小时候什么地方碰伤了,奶奶就会说“奶奶给你吹吹就不疼了”,然后给自己吹吹,似乎有些作用呢。

“好吧”,小秋很干脆,把她受伤的指头伸到智勇面前,“那你吹吹”。

智勇真的给小秋吹了吹,“还疼吗”?

小秋摇摇头,“不疼了,真管用”。

后来的几天里,小秋感觉手指头疼时,就会伸到智勇面前,“吹吹,疼”。然后智勇就会认真地帮小秋吹吹。那分明是两小小孩子之间的一种最真挚最纯洁的友谊。

有天早晨起床时,智勇闻到煎鸡蛋的香味,爸爸在做早餐。智勇忽然想起小秋说她的手指头流的血几十个鸡蛋也补不回来。

“今天我要两个饼夹鸡蛋”智勇冲爸爸说。

于是,那天早晨,智勇带了两个夹了鸡蛋的饼到学校了。

智勇来得很早,他知道小秋也会很早的。果然小秋已经来了,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

“你吃早餐没有”智勇问小秋

小秋摇摇头,“外婆给钱我了,但我没买”

“刚好,我今天带了两个鸡蛋夹饼,给一个你吧”智勇说

“那你不是不够嘛”小秋说

“我带多了嘛”智勇回答。

那天早晨,小秋吃着智勇带的饼,一个劲夸奖说饼好吃。

后来的几天早晨,智勇总要求父亲煎鸡蛋饼给自己,每次都带两个,一个分给小秋,一个自己。直到小秋告诉智勇说,“别带了,我都不想吃鸡蛋饼了”

“可是二十个鸡蛋没有吃到,那些流的血怎么补回来”智勇说。

小秋笑了,“我手指头都好了”,她伸出手指头,纱布已经拆了,伤口已经痂了。

智勇经常从小秋口里听到小秋说外婆,外公,很少听小秋说起过妈妈。智勇很奇怪,一次忍不住了,就问小秋,“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没听你提过”。

小秋看了眼智勇,眼神黯淡下来,“妈妈去世了,爸爸在浙江呢,我跟外公外婆过”。

智勇不再追问小秋关于她爸爸妈妈的事,知道那一定是小秋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

一次课外活动,小秋和小丽发现一只被老猫丢弃的小猫,喵喵地叫着,很是可怜。小秋和小丽收留了那只小猫,将它放在教室后面的纸箱里,准备放学后带回家。结果被班里另一个男生发现了,那男生叫赵勇。

赵勇是有几份顽皮的,平时就脾气不太好。在班里经常欺负女生,同男生打架,是个滋事分子。这次发现了小秋和小麗的秘密,他更是想趁机戏弄一下他们。于是他趁小秋课间休息时,将猫藏在小秋的抽屜里,结果上课时,小猫从小秋的桌子里跑出来,小秋喵喵叫着,在教室里乱窜。老师很生气,将小秋和智勇都叫到办公室里。智勇说是自己带来的,不关小秋的事。为那事,智勇被叫了家长,回到家里,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通,罚写了十篇书法,手也写痛了。倒是那只小猫,因此被智勇带回家养。智勇妈妈为此狠狠地训斥儿子,责令他要将猫送出去。倒是智勇的爸爸,说话了“勇儿毕竟是孩子,孩子天性都喜欢小动物,何必剥夺孩子爱的权利呢”。智勇妈妈余敏见丈夫这样说了,这才作罢。

第二天,小秋偷偷对智勇说,“你为什么要说是你带来的,明明同你没关系嘛”

“那要是你承认了,不是得叫家长嘛,要是叫你外公外婆来,他们多伤心啊,再说了,现在小猫在我家活得挺好的,”,智勇说,还没说完呢,赵勇窜了过来,“真不害臊,真不害臊,我告老师去,我告老师去,吕智勇帮孟小秋,吕智勇帮孟小秋”。谁也没能阻止赵勇,他向老师汇报说吕智勇没带猫,是孟小秋带的,这两人在相好呢。那时候,小学五年级,这种事情,还了得。

接下来的数天里,吕智勇再次被请家长,孟小秋也被请家长,教育、谈心,最后还将两人的座位调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见面了都不敢说话,生怕再次被人说成是相好,那是件非常丢人的事。倒是小秋的外公外婆,就这件事和校长谈了很久,老师总算是相信了小秋和智勇。

小秋外婆相信自己的外孙女,也相信那个叫吕智勇的孩子,“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真的,我们不要采取打压式教育方式,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是极不利的。我家小秋,我相信她是个心智健全的孩子,出格的事她不会做。”

事实也证明那确实是两个孩子之间纯洁的友情,并没有大人们想象的那样复杂。

经过了这样一件事,智勇和小秋彼此似乎都有些不敢同对方说话,为什么,孩子的心里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自己请了家长,被老师教训了,不想再这样了,要不再这样,只能不理对方。

但两人都是版板小组的成员,完全不说话也不可能。每次办版板时,小秋会在黑板上将刊头部分用方块圈出来,写上1、2、3,然后刊头字上也会对应的标上1、2、3,智勇只需要在123的地方写好刊头就行了。两人从来不言一语。小组的其它成员看见这两人的奇怪情形,报告了老师。老师又好气又好笑,这才意识到早期的一些教育方式对孩子的影响确实很大。想想小秋外婆不愧是老教师,说的多么正确。

学校每年春季都会举办运动会。

这年春季的运动会,小秋是大会主持人。主持人的服装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小秋外婆为此特此为小秋买了套白色的运动服。运动会开幕式那天早晨,小秋拿着没有拆封的运动服去了学校,将衣服放在桌上,去了体育老师那里,临时有许多事情老师要交待的。回来时,发现衣服不见了,而离运动会开幕只有不到半小时。小秋急得几乎快哭了。

智勇走了过来,“给,穿我的吧”。

智勇是套蓝色的运动服,是爸爸刚买的。

小秋看看智勇,智勇就红了脸,“我没穿过的,我爸新买的”

没办法了,小秋只好穿了智勇的运动服上场。那次的运动会,小秋就穿着智勇的运动服,而智勇穿了以前的旧运动服。为些,智勇爸爸很奇怪,“我不舍得穿”,智勇说。

后来,老师通过调查,知道小秋的运动服是赵勇藏起来的,老师狠狠地批评了赵勇。为此,很长一段时间,赵勇看见小秋都气呼呼的。

小秋为了感谢智勇,送给智勇一张自己制作的植物标本卡片,一片红色的枫叶,经络分明,十分美丽。令智勇赞叹不已。两人这又开始说话了。

一段时间,班里的同学都在学骑自行车。智勇也不例外。智勇家离学校很近,他有足够的时间放学后在操场上学骑自行车。班里的男生,距离远的,距离近的,放学后都喜欢在操场上骑自行车。女生们很羡慕地在操场边观望。有时,小秋也会停留一会,看男生骑自行车。小秋也想学,但外公的自行车太大了,小秋也不想向外公外婆要求买辆自行车。小秋知道,外公外婆供自己上学已经是不易,不能再要求更多了。爸爸从来没有寄过一分钱,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一回。刚来时偶尔还打个电话,现在连电话也没有了。小秋有时在想爸爸也许太忙了,爸爸难道不知道小秋想他吗?后来,小秋学会了遗忘,每次想爸爸时,小秋会对自己说,回头再想吧。然后小秋就会找些高兴的事情来做,很快就会好起来。渐渐地小秋不再想爸爸了,小秋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妈妈曾经说过的,要坚强要勇敢。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智勇和一帮男生已经在操场上赛车。这时的智勇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于是几个男生经常在操场上赛车,看谁骑得快,花样多。小秋和小丽也在操场边玩,小丽也有了辆小小的女式自行车,是小丽表姐的,小丽在学,小秋在后面帮她拉着自行车,防止她跌倒。小丽学了好几天了,偶尔会让小秋松开手,她可以溜上一段路。这一天,小丽让小秋松开拉着的手,小丽居然骑了长长的一段。小丽很开心,冲小秋说“小秋,你也来学吧,我学会了”。

小秋很开心。两人换了位置,小丽在后面拉,小秋在前面骑。小秋是天资聪慧的孩子,没学多久,就会自己溜一段了。小丽松开手,看小秋在前面溜。

赵勇也在赛车的行列中。远远地看见小秋跌跌撞撞地在骑自行车,他感觉很好笑,骑了自行车向小秋冲过去,一边大叫着,“闪开,闪开”,小秋更紧张了,摇晃得列厉害了。赵勇的自行车和小秋的就那样撞在一起,小秋没有任何经验,跌得很惨,整个被两辆自行车压在下面,头部被自行车的车把撞出条口子,血很快流出来。赵勇看见自己闯祸了,扶起自行车来,有些不知所措。

小秋坐在地上,手摸着额头,被摔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丽跑过来,冲着赵勇大叫,“赵勇,我一定要告老师,我看见是你故意撞小秋的”

赵勇理亏地站在那里,他本来是想吓吓小秋,没想到吓成这样,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智勇和其他的男生都纷纷地跑过来。小丽已经准备去找老师了,小秋拉住了小丽,“算了,不怪赵勇,是我自己不会,别找老师了,我没事的”。

“就是嘛,是她自己不会”,赵勇总算反应过来的。

“她不会你就撞她,”小丽冲赵勇说。

赵勇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真的没事,小丽,你一找老师,老师肯定让找家长,多难为情啊,不怪赵勇,我真的没事”小秋说。小秋想得很简单,找家长,赵勇肯定会挨训,小秋听别的同学说过,赵勇的爸爸经常打赵勇。上次赵勇藏了小秋的衣服,赵勇爸爸来到学校当着老师的面给了赵勇一巴掌,当时把赵勇的鼻子就打流血了。小秋可不想赵勇再次挨揍。

小丽看小秋已经这样说了,不再说什么。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小丽把自行车弄好。小秋的额头已经没有流血了,但皮是破了。

“我家近,我去找药来,你们等着”,智勇说。智勇很快跑回家,拿来云南白药和创可贴。小丽陪了小秋去水管边清洗伤口,赵勇这会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跟在小秋身后,结果被小丽赶开了,“跟着我们做什么,真是的”。赵勇只好远远地跟着。

他听见小丽在数落小秋,“他把你弄成这样了,你还护他”

“不是,是我不会嘛,现说同老师一说,老师肯定会告诉家长的,他爸爸很凶的,肯定会揍他的,上次你不知道啊当着老师的面把他鼻子都打流血了。他又不是坏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小秋说。

“才不相信他是开玩笑呢”,小丽说。

“他是开玩笑呢,你不记得,运动会时,他不是都帮我们送水喝嘛,每次劳动他都挑最累最脏的活干嘛,咱们兴趣小组活动时,每次他都抢着搬东西,班里的活动他每次都最积极,是咱们总不理他,没发现他这么好,他才这样的嘛。我外婆说,像我们这么大的人,都是善良的,我們都是好孩子”,小秋说。

小丽不再说话,小丽自小秋转学来认识小秋后,就一直和小秋十分要好。很多时候,她都喜欢听小秋的,这次也不例外。

小秋清洗好伤口出来时,赵勇已经跑去智勇身边了。

“孟小秋,对不起,”赵勇冲小秋说,“我帮你上药吧”

小秋笑着看看小丽,冲赵勇点点头,赵勇笨手笨脚地倒药,弄了小秋一脸。

智勇在一边说“还是我来吧”

小秋笑着对智勇说,“就让赵勇来嘛”

智勇有些奇怪,小丽噘了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赵勇费了好大劲总算帮小秋上了药,贴了创可贴。小秋被折腾得眉毛上全是白色的药沫。

“赵勇,谢谢你啊,以后教我骑自行车吧”,小秋笑了冲赵勇说。

赵勇居然第一次红了脸,“好,好”。

后来的日子里,赵勇真的很认真地教小秋学骑自行车。而且赵勇在班里更积极了,尤其是当小秋在的时候,赵勇无论做什么都会很起劲。一学期终了,赵勇被评为班里的劳动积极分子。这是赵勇第一次得到一张奖状,虽然成绩仍然是中等偏下水平,可这已经令赵勇的爸爸很高兴了。开家长会时,老师告诉赵勇的爸爸,赵勇这半学期进步很快,不惹事了,不捣蛋了,和同学关系也处得好,最主要学习也进步了,虽然只是前进了四名,但已经很不容易了。赵勇爸爸很纳闷,儿子知道学习了,不捣蛋了,真奇怪呢。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高兴的。赵勇那年第一次破天荒地受到爸爸的表扬,并且爸爸买了他早想要的篮球给他做為獎勵。

赵勇很感激小秋,他自己知道,是因为小秋说他是每次劳动他都挑最累最脏的活干嘛,班里的活动他每次都最积极,是因为小秋说他有这么好,他如果不好,实在也对不起小秋那番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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