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太师椅色金黄而温润,有屡角的质感,拿着很轻,和着蓝光,椅面的纹理看的清清楚楚,如行云流水般非常美丽,我猜测,这太师椅该是花梨木做的把,拼接处很少,要是古时候的东西,肯定值不少的钱。
我对木材家具可谓一窍不通,能认出这个还是因为老爹,他每天敲敲打打的那张书桌就是花梨木,而且是那种极品的海黄梨。
父亲喜欢那种午后泡着茶闲适的坐在书桌前的的感觉,温润的阳光透过杏黄的轻纱窗帘滋润着整间书房,他便用手指滴答滴答的敲打着书桌,另一边端详着微黄的纸张,时而笑时而狂,很多次我进到书屋,他总是会得意的和我说:“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梨紫檀,花梨指的就是黄花梨,咱们中国人把紫檀和黄花梨当作木材的最高境界。黄花梨木的木性极为稳定,不管寒暑都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有一定的韧性,适合做各种异形家具,如三弯腿,其弯曲度很大,惟黄花梨木才能制作,其他木材较难胜任……”
“哦,总之,这把书桌很很贵重咯?”我打断了他。
父亲尴尬的笑笑不置可否。
“可是老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啊,总不该是你买来的吧?你可是万年不换衣服的男人啊。”这里,我其实偷换了概念,父亲不换衣服倒不是因为他舍不得买,而是他实在是懒得做这些事情,他常年上身一件灰黑色的衣服,夏天的时候便是一件灰黑色的短袖,秋天是一件灰黑色的衬衣,到了冬天,自然是一件灰黑色的外套,我还常常揶揄他,为什么不是一件灰黑色的羽绒服呢?
“羽绒服太笨重了,不方便”他认真的回到。
我很想笑,不方便?你又不去偷不去抢,还怕穿着羽绒服跑不了不成?而他下身总是一件略显宽大的绒制裤子,至于鞋,他总是运动鞋,和他走在一起,回头率极高。
傍晚,润泽小区,一个头戴蓝色鸭嘴帽的男子低着头一路匆忙的向里面走,臂膀里夹着一个黑色塑料包装着的如同书一样的物什,没过多久便停下了,只见那个大楼贴着马路的右墙上写着一个大大数字“6”。
他毫不犹豫的从一单元进了去,向上攀了六层来到了东户门口。
“有人吗,快递。”砰砰砰,他又用力的敲了几次门,依旧没有反应,随后便蹲下身子,从地砖下面取出了钥匙。
“呵呵,还是你机智,省去了很多麻烦。”
门开了,屋子里乱糟糟的,饭盒烟头啤酒瓶扔的到处都是,他皱皱眉,脱下了帽子丢在地上,咧了下嘴冷哼一声,铁青着脸打开电视机靠坐在沙发上。
此时刚好是傍晚,电视播出的无意不是新闻联播,没错,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此刻他显得十分疲惫,像是连续工作几天没有休息一样,头发散乱着,眼圈发黑,他那宽肥的裤子上也不知被什么划出了窟窿,只不过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如果我在这里,一定会很难过,甚至老天都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他十分讨厌看新闻联播。
父亲很无奈,能看的出来他很累,甚至都累的不愿意再走几步去关上电视,眼睛眯缝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沉入梦乡。
“据报道,今天下午,贵州南部发生了里式6。5级地震,震源深度65公里,贵州市有明显震感,目前,暂没有收到人员伤亡情况,南部不分山区发生了山体滑坡,我们的记者已经赶赴了地震现场,接下来请看现场报道。”
画面转到了地震现场,父亲努力的睁开了双眼。
“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呢就是地震最严重的地方,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到,后面的山发生了严重滑坡,就像被切过一样,上下山的道路已经被堵塞了,我们是攀着山路步行走上来的,很艰难,刚好路上,遇到了这位出租车师傅,地震时候他正开车从山上下来,无奈道路不通,被堵在了这里,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他。”
“您好,请问您贵姓啊?”记者甜美的笑着将话筒对准了旁边。
“啊,我姓吴,免贵姓吴。”男子眼神闪烁的回到。
“吴师傅,您别紧张。”她安慰着似乎有些瑟缩的男子。“吴师傅,您可以说说当时的场景吗?”
男子轻恩了声,似乎在思索什么“当时啊,我还开着车,只感觉路在颤动,车子也不听使唤,山上一直在掉石块,远处那座猴儿山来回的晃啊晃,我赶紧就停下了车,找了个宽点儿的路站着,后来路都堵上了,我就被困在了这里。”
“啊,是挺惊险的啊”记者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看,那座山叫猴儿山也不奇怪,只见山顶见有一个巨大凸起,像极了猴子在抓耳挠腮,“那您当时来山这边是干嘛啊,是送客人吗?”记者疑惑的问道,这么偏远的山区怎么会有出租车呢。
“额,我并没有送客人,这里还是我第一次来,就是平时工作压力太大,没事儿出来散散心。”
“呵呵呵,一派胡言,第一次来就知道这是猴儿山?还散心,有自己去荒山散心的吗?”父亲掏出手机对着电视拍了张照片竟然笑了出来,找了你好久,没想到啊。父亲的疲态消失了,如果我也看了新闻,我一定会惊呼出声,这个男人,不就是梦里送我的那个吗!
父亲拆开了塑封的包装,原来他带来的东西是一沓纸,他走进了书房,果不其然,书房比外面更乱,父亲大袖在桌子上横扫一遍,清理掉了上面所有的书籍,傻笑着来来回回擦拭了五六遍海黄梨书桌,端正的坐了下来。
以往我看到他这种姿势总会默契的离开家,直到他打电话给我我才会回去,我知道,他要写东西了,虽然我常常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但总是被他拒之门外。
父亲右手搭在桌面上,食指滴答滴答的敲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挠了挠头发“对了,就从这里开始叙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