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依旧明月高照,点点光辉倾泻下来,落进绾绾的房里,绾绾立在窗前,看着月色,心里又传来一阵阵绞痛,绾绾拼命的压制住血液往上翻腾的难受之感,无力的倚在窗棂上,等待一个人。果然,半盏茶的功夫,一个挺拔的月色身影掠过夜空,最后跃进了绾绾的房间。绾绾这才关上了窗,只见得两人的身影被烛火剪的老长,从窗上模糊的剪影里,隐约看得出两人在窃窃私语。最后安灏云点点头说道:“好,就依绾妹所言便是。”
安灏云作势要走,绾绾急急的开口叫住他:“哥哥,绾绾还有一事恳求,明日别伤了任何人。”
安灏云略作沉思,最后坚定的点点头,绾绾这才笑笑道:“那哥哥,明日便就这么行事。天色不早,哥哥请回吧。”绾绾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般,明日就是第四日了。
“绾妹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如此不好。”安灏云有些担心。
“没,哥哥不用担心。”绾绾咬咬牙,有站的笔直。
“是不是绾妹的毒刚解,身子还没复元?”安灏云看着绾绾硬撑,将她扶到了床边。
“可能是吧,哥哥别太担心,今夜你还要回去部署,绾绾歇会就没事了。”绾绾苍白的脸勉强扯出一抹笑,哥哥若是再不走,怕是自己蛇毒未解之事便瞒不下去了,若是那样,会出大事的。
“那绾妹早些歇息。”安灏云腾身要一跃便消失在夜空,回头一记掌风,又替绾绾将窗户关上。绾绾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汹涌,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看着地上的血迹,绾绾苦苦的笑了,眼泪似乎也快要掉下来,生命真的就如此终结吗?哥哥,哥哥,若是绾绾不在了,若是此生绾绾都不能伴着你了,哥哥你会遗憾吗?
绾绾吃力的蹲到地上,拿起锦帕将血迹拭去,又将锦帕藏好,这才躺在了床上,可是了无睡意,脑袋里全部充斥着这十六年来凌宇的音容笑貌。或许从自己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他便陪在了自己身边,想念春天和哥哥一起放飞的风筝,想念在颜城时那些山里开着的不知名的野花,想念哥哥为自己做的那个秋千,想念那满园的海棠灼灼绽放的芳华,今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绾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一串一串,最后泪流成河,绾绾将被子蒙在头上呜呜的哭泣。
也不知多了多久,绾绾依然睡不着,起身点了灯,走到衣柜前,取出那件月华,多美的缎子和绣工,或许穿着它离去,也不算太坏。绾绾抱着月华坐在太妃椅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天终于大亮了,绾绾挑了那唯一的一件淡紫勾锦边裙袂上绣着蝶恋花外罩同色锦纱的华服,着上,嫦儿也早早为绾绾梳洗上妆,晨妆初罢,裳柔便派来玲珑接绾绾二人过去,于是便跟着玲珑走了出去,走到一半,绾绾突然说:“嫦儿,我竟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你赶紧回去,将我早晨包好的月华取来。”
“是,郡主。”嫦儿撒开腿便往回跑去,宫里人多眼杂,嫦儿不敢轻易显露武功,若是给有心的人瞧了去,后果颇忧。
“郡主,我们先行过去吧。”玲珑见绾绾站在原处没有要走的意思。
“玲珑,若是我不在了,嫦儿便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会对她好的,是不是?”绾绾目不转睛的看着玲珑。
玲珑一时竟觉得心虚,低下头去。
“走吧。”绾绾似叹息般,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