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绕出偏门,便向着颜靖的寝室走去。绾绾尾随其后,看着颜府里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心里顿生出阵阵寒意,如今倒是快脱离这些个地方了,可是能自由吗?绾绾只是进去给颜靖请了一安,便又退了出来,何时父亲那英挺的剑眉间锁上了这么深的浓愁,沧桑的叫绾绾不敢正视,可是,该离去终究还得离去。
绾绾着着那一身淡紫衣衫,站在庭院中,亭亭而立。徐解从颜靖房中出来,走到绾绾身边,恭顺的低下头去。绾绾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向外走去,徐解随即跟上。两个身影拐过颜府的条条朱漆长廊,最后隐在了苍石堆砌的假山背后。
从假山后流出的溪水潺潺作响,夹着那里内隐约传来的谈话声,叫人听不真切。细细碎碎的声音似经不起风吹,一出口便散在了风中,只是最后那一句清脆的声音倒是极为响亮:“这是母亲的遗愿,我能坐视不理吗?此事就如此定夺,务须多言。”是绾绾,那声音里夹着一丝无奈,又夹着一丝愤怒。
徐解望着已经走远的淡紫背影,摇曳在风中的裙袂最终也消散在空气中,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紧紧握着手中那个空空的瓷瓶,也大步离开。
清风抚翠竹,翠竹掩碧空,夏日的知了初叫,似乎在浅浅吟唱:此生浓华梦一场,来世伊人甚难忘。
绾绾回了裳羽阁,窗户开着,厚重的幔帐不知何时高高挽起,倒生出几分清凉,绾绾唤了几声嫦儿,没有应答,许是这丫头贪玩跑去哪里了罢,便独自斜倚在了贵妃椅上,拿起团扇轻轻摇了起来。不会儿,一阵香风拂来,在空中渐渐蔓延开来,教人骨头都快酥了,绾绾睁开眼:“你来了。”
屏妆自顾的坐下,看着悠然的绾绾,极少见的这人儿眉目间有今日这般淡然,尤其是那一双明眸,似汪汪一片,清澈见底,不起波澜。屏妆呷了口茶:“绾郡主遣人唤来屏妆,不知为何?”
绾绾从椅上下来,莲步轻移走到屏妆面前,盯着她那高挺的鼻子凝视半响,又沉吟了片刻终是道:“屏姐姐恐不是我们栗夙人罢?”
屏妆听到此处,粉拳不禁握紧,眸子里的狠绝一闪而过,脸上绽出一抹极媚的娇笑:“绾郡主,真是心思细腻,屏妆的血统确实有一半来自异国,可心若在哪,人便在哪儿,何必分的如此清晰呢?”说完也站了起来,手中把玩着腰间淡蓝的衣带,围着绾绾转了又转。
“今日绾绾请来姐姐,只是想让姐姐陪绾绾解解心中的乏闷,并无其他。”说罢,绾绾伸出手去拉屏妆,可却在那一瞬间晕倒在屏妆的怀里,屏妆忙着去扶那绾绾,却错过了绾绾闭上眼前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深笑,绾绾的脑海不禁浮出了那些过往,零零碎碎的,铺陈开来,她想如果这一切,都那么顺利,那么,我便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安心的离去了。